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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为什么要出门?”
“年轻人哪那么多问题?”
……
王栩踏进家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这一老一少,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被人拖着走。两边的侍从早就回避了,就他来的不巧撞了个满怀。
“祖父,这……”王栩看的目瞪口呆。
王老太爷白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上马车!”
这副强盗一般的模样哪还是那个琅琊王氏百年大族深不可测的族长?
不过王栩是个听话的晚辈,两人终于将她拖上了马车,王老太爷轻喝一声:“进宫!”
少女坐在那里踢了踢腿,王栩还在疑惑:“祖父,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人心险恶啊!”王老太爷轻舒了一口气,转而看他,“今日怎么提早回来了,跟这丫头一样三天两头请假不当值?”
王栩连忙否认,而后出声道:“并非如此,我回来是见崔璟同崔司空二人火速进宫了,所以回来知会一声。”
“娘的!”王老太爷骂了一句浑话。
一旁少女笑了起来:“看来险恶的不止我一个人啊,大家都满险恶的嘛!”
“但他险恶的程度未必有你厉害!”王老太爷白了她一眼,靠在车碧上不说话,做假寐状。
王栩听的云里雾里:“怎么了?”
卫瑶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心险恶啊!”
这还用她教?王栩还是摸不着头脑,来回打量了一番这一老一少脸上的神情,马车很快就到宫门了,宫门前还停着一辆马车,而马车上的族徽,正是博陵崔氏专属的族徽。
王老太爷冷着脸走下马车,瞪了他二人一眼:“在这里等着!”
王栩点了点头,卫瑶卿没有说话。
两人相对无言坐了片刻,听到了外头的响动声,卫瑶卿便深受拉开了车帘,头探了出去。
这一探,正见有人在一旁看着她。
冰髯雪鬓,华发苍颜,眉间一点朱砂痣,美名大楚传扬,人人都道他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卫瑶卿看着眼前的老人笑着打了个招呼:“见过崔司空。”
眼下这位崔菩萨目露些微的惊讶之色:“是你!”
或许是看见王家的马车,便走过来打个招呼,但没有想到马车里坐的是她。
“正是小女。”卫瑶卿点了点头,“王老太爷进宫了,就跟您前后脚呢,不知您路上碰到了没有。”
“这倒是不曾。”崔远道审视着她。
这不是他第一回见她,也不是才发现这个少女与想象的不一样,却是头一回如此仔细的打量她。
少女已经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梳的是很寻常的双丫髻,头上带着珠花,一袭小袄裙,足踏鹿皮小靴,身上还穿着小斗篷,养的不算顶精细,却也不错。笑容明媚,眼弯似月,看起来很是漂亮可爱。
但这样漂亮可爱的少女,长安城从来不缺,而且还有不少。
卫瑶卿。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他的眼底是魏先生看出此女有早夭之像,时九郎被青阳县主缠的有些麻烦,想到了那一纸婚约,便选择了此女。一来她年纪是卫家姐妹中最小的,二来早夭之像于九郎其实是一件好事,因为九郎的亲事,他并不想这么轻易的就定下来。青阳县主飞扬跋扈,纵有崔家看着,也难保许婚的女孩子不发生什么意外,与其找个健健康康,鲜活的女孩子,不如便选了她。不管从哪方面看,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二次见她是在周老夫人入殓的时候,都以为周老夫人一口气憋过去死了,结果半夜里,她跟那个纨绔子弟站在那里,披头散发的,很是渗人。古怪诡异,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丫头。
后来就见得更多了,也听到的更多了,与七安先生的出现有关,习得一手好的阴阳十三科,处处好似没有她多少事,又处处仿佛有她的身影。
这个女孩子,不简单,而且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人畜无害。
至少一个能说得动王翰之那老儿为她出头的人绝对不简单,而他也知晓她的不简单,不过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拉拢。将来合作或许可以,但拉拢,崔家目前要走的路是维稳,这个古怪的女孩子让他生出琢磨不透的感觉,有些危险,所以没有必要。
只不过他很好奇,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将来会走到何等田地。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毕竟已过了最严寒的时候,春天也不会太远了。日光昳丽,落在女孩子的身上,她的容貌在日光中有些看不真切,穿的很厚实,近些时日似乎养的不错,身姿娉娉婷婷,脸上并非原先那般瘦的下巴尖尖,有了些肉,因此面部的线条更为柔和,看起来也愈发的无害,让人不会生出警惕之心。
少女朝他欠了欠身,转身回了马车之中,崔远道在原地站了半晌,也回了崔家的马车之中。
“祖父,”车中坐着的是崔璟,目光清亮而冷静,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理智,这便是他看重九郎的地方。
崔远道应了一声,整了整身姿,坐在那里。与洒脱不羁的琅琊王氏,豪放不拘小节的会稽谢氏相比,博陵崔氏则姿容工整,在于一言一行秉承世族教导。即便疲倦,即便年长如崔远道也时刻正着风姿,这是已融入骨髓的教导。
将一块黑色的令牌放在两人面前的方形案几上:“一支护龙卫暂且由你调动,他若是不逃也就罢了,若是逃了,此事就全权由你负责,不得让他离开长安城。”
崔璟点头应下:“是。”
“不要轻敌!”崔远道想了想,又道,“这一次,可不单单是陈述与你的较量。若是他有此打算,陈善万万不可能没有下手。陈善才是你的对手,记住,切莫不要放跑了陈述!”
“孙儿明白!”崔璟收起了令牌。
崔远道坐了片刻,再次出声了:“写封信催魏先生早先回来吧,最近听说祠堂有些闹腾,家里头一些胆小的妇人奴婢传的人心惶惶的,好像我崔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是。”崔璟应了下来,顿了一顿又道,“我也听说了,不过孙儿去看过祠堂,同以往一样,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当初立祠堂也不过是供奉供奉家中去世的族人而已,魏先生离开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番的,难道还当真有邪祟敢在我崔家作乱么?”
“作乱之说,多半因人而起。”崔远道神情淡淡的,“老夫倒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