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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董侯有这待遇么?”他好奇地问张让。
张让一愣,半响才明白刘辩的意思,压低声音幸灾乐祸般说道:“仅有殿下,若是董侯,陛下会让老臣以身体不适的名义出面。”说罢,他又怏怏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孙璋此人狡猾,他亦知陛下的习性,一般都是上午巳时陛下初醒时带着董侯前来拜见。”
“哦。”
刘辩微微点头,心下有些惊讶,看来灵帝对他还是有特殊对待的。
至于原因,他也猜不透那昏君。
不多时,殿内便整理好了,有小宦官出殿提醒张让,于是张让便将刘辩请到了殿内。
踏入殿内,这次刘辩倒没有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意,嗅到的胭脂香气也比半个月前突然来见灵帝的那一次要淡得多,转头一瞧他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殿内的窗户都敞着。
由此可见,灵帝上一回其实也察觉到了,这次没有犯同样的疏忽,可惜刘辩还是嗅到了淡淡的胭脂气。
跟着张让走到内殿,刘辩便瞧见了半醉的灵帝正坐在一张矮案后,案上摆的并非是酒菜,而是棋盘。
这就要提到这段时间刘辩隔日便来拜见灵帝。
鉴于之前被灵帝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刘辩自是想再好好装一装孝子,顺便稍微履行一下作为儿子的义务,而灵帝似乎也希望与儿子亲近一些,奈何父子二人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再加之刘辩内心深处对这昏君亦有成见,父子二人每次见面,干坐着闲聊难免有些尴尬。
直到当时灵帝随口一问:“我儿会弈棋么?”
刘辩回答:“略知一二。”
于是自那之后,刘辩每次前来拜见,都会与灵帝下一盘棋,而灵帝也命人已提前准备好棋盘,父子二人一边下棋,一边灵帝再询问刘辩一些生活、学业上的事,总算是避免了父子二人面对面干坐着的尴尬。
“儿臣拜见父皇。”
“坐。”
因为已有过几次的相处经验,父子二人相处时也少了几分尴尬与疏远,待刘辩依言坐在矮案的对面后,灵帝带着几分不解问道:“若朕没记错的话,我儿昨日才来见过朕,下一回要等到明日……”
从旁张让连忙替刘辩说话:“殿下也是怕陛下厌烦,否则,殿下恨不得日日伴随在陛下左右。”
“呵。”灵帝笑了一声,也不回覆,只是看着刘辩。
刘辩没来由地感到一些压力,遂从怀中取出刘焉的奏章,岔开了话题:“父皇,请您先看看这份奏章。”
“唔?”
灵帝接过刘焉的奏章仔细观瞧,旋即神色逐渐变得肃穆起来,同时也明白了刘辩今日为何而来。
半晌,他放下奏章,正色问道:“我儿怎么看?”
刘辩拱手道:“儿臣以为‘废史立牧’不可取……”
说着,他见灵帝抬手做了一个下棋的手势,遂持白棋先下。
这也没办法,毕竟他的棋力比灵帝差得远了,别看父子二人每次都能下满整盘棋,但其实刘辩也知道,这是灵帝收着力,想多跟儿子聊聊罢了——不可否认,这昏君在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都要远胜刘辩。
“为何?”
灵帝随手下了一子,随口问道。
刘辩一边下子一边说道:“州牧权力太大,易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灵帝皱着眉头说道:“可据刘焉所言,委任州牧,可加强对郡县的控制……”
“儿臣认为刘刺史言过其实。”刘辩摇了摇头,正色对灵帝道:“儿臣亦知晓,我汉室当前对地方郡县的控制,确实是比较弱,尤其是在士族势力庞大的郡县,一郡太守的话其实并没有当地士族豪强的话管用。但废史立牧,当真能加强对郡县的控制么?”
他想到了历史上的荆州刺史刘表,摇摇头说道:“刺史也好、州牧也好,都是朝廷任命,其孤身一人赴职,必然会遭到当地郡县士族的排挤,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只有两个选择,其一,与当地士族抗衡,有本事的,压倒士族,反之,则被士族压制。若斗得狠了,不排除当地氏族肝胆杀官,甚至是叛乱,若一州士族皆沆瀣一气,联合对抗那刺史或州牧,朝廷也只能将其罢免,以平息众怨,父皇您说是不是?”
“唔……”灵帝微皱着眉点了点头。
见此,刘辩下了一子,继续说道:“因此,我想大多数的刺史或州牧都会选择第二条路,即与当地士族亲善、合流,久而久之,州牧不再是该州的外人,而好比是该州士族的领袖,他们拥护州牧,而州牧则庇护他们,长此以往,该州就出现了一个以州牧为首领、各郡太守为爪牙、境内士族为暗助的庞大势力,介时若朝廷颁下的政令与该州士族利益不符,怕是整个州都会站出来,反抗朝廷。那时朝廷所要面对,就不是一个郡的叛乱,而是一个州的叛乱。”
“……”
灵帝沉思不语,皱着眉头思忖着刘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