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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解语无意纠缠,他就出言诱逼。待到她闻声赶来,只见他周身插满冰凌,鲜血淋漓;与之对立的女子(清解语)还封住了他的穴道,要将他带走。她心头一紧,忙出手拦截,几番过招,就已知身份:“原来是孔雀家的夫人。传闻于族长穆昇公正不阿,谁知一场评审的最终复核,就知不过是一个满口谎言、趋炎附势的小人!”
这话中的意思,旁人是听不懂了,但清解语了然于胸:利益制衡下的误会深重,没有人是纯粹的清白,更何况还有人蓄意挑拨!想了想,清解语说:“要么你我路分两头,就当今日没有遇见,他是本门的‘小师兄’,我自会带他回去救治;要么——”
清解语叹一口气:“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她正有此意。
一时间,飞沙走石,合抱粗的古木,被拦腰折断,原本的绿木葱葱,再不见来时模样!战事终了,清解语勉强支撑,却已是外强中干;她浑身是血,气息游离。他将她抱起怀中,双唇颤抖得厉害:“为何要出手阻拦?那人(清解语)已同意放你离开,为何还要勉强留下?”
“我猜你不愿苦兮兮地回去面对师傅。”她说得释然,“之前欠你的那笔账,这一次,就算还清了吧。”
耳廓划过一滴泪,她觉察他的伤心与自责,就抚过手指:“哭什么?我与那人本就是家族仇恨,此时的结果,与你无关。你少自作多情,也不必内疚。”
她很少说话,这一句听来,既是陌生,也是好听得动人;若非她鲜血直淋,这话儿的语气更像是一位曼妙贵妇的高高在上。
他明白她的心意,将她抱紧胸口,笑中含泪:“我才不会心存愧疚。只是想到你女儿还小,我只能受累替你照顾了。”
这一句“照顾”,就此开启杜言卿与雪无痕的缘分纠葛。
……
暗部之殇前夕,父亲将杜言卿叫回家中:“我有一件事情,要你来完成。你无需多问,只要设下‘禀神’雾霭,将一组队员箍围;之后的事,与你无关,都交由小雪(雪无痕)处置。”
杜言卿有些疑惑:“箍围之下,只能任凭发落。父亲,这些人罪大恶极,还是与人有仇?”
父亲明显不想多说:“这件事,不必细究。你只要记住:小雪的母亲,是因救我而离世;这份恩情,为父无力偿还,就要你在有生之年,为她效力犬马!”
杜言卿点头离开,出门遇见久候的雪无痕。此时的她,花信之年,单说一句“美丽”,反显得片面;她大方、温柔、能干……似乎所有形容女子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在她身上。而杜言卿把她视作“妹妹”,对她的第一印象,只是“可怜”两字,甚至觉得比自己还要可怜:同样的清苦与不堪入目,但她还背负了沉重的期望,像一副枷锁,牵引着她的亦步亦趋。
自母亲去世,她就离开狐山,后机缘巧合之下,遇见莫羡,也入住“莫氏院集”。她自然是喜欢莫羡,也将这份喜欢告诉杜言卿,但他并不看好,还时常给她泄气:“男子若是喜欢一个女子,肯定会让她知晓;他既然拒绝你的心意,你就不要觉得还有机会。”
“那你呢?”雪无痕试探着问,“你喜欢自己的小师妹,她知道吗?会接受你的‘喜欢’吗?”
“她还小,而且又是被宠坏的小姑娘。”杜言卿有些无奈,“我大概只有当上掌门,才配得起她。”
“掌门?”雪无痕几分心虚,“你的小师妹正是这掌门之位的竞争对象。她虽已获得青睐,但幻术修为,远不及你。杜大哥,那你如何抉择?”
“我也正为此苦恼。”杜言卿说着“苦恼”,却满脸暖意。在他眼中,琮晴就像一只粉可爱的小猫,若拢她入怀,就怒目以对;若袖手旁观,她就怡然自得,还对着你撒娇。
杜言卿以为自己与雪无痕之间,没有秘密,也没有算计,不曾想这一次的轻信,就此犯下弥天大过,差一点回不了头。
“杜大哥,后天的一战,关乎我们家族的复兴大计;这么多年的辛苦煎熬,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请杜大哥鼎力相助!”雪无痕说得急切,竟跪在他的面前,“等你将他们箍围,就径直离开!不要回来,切记不要回来!”
……
暗部之殇当日,洼地之内,杜言卿设下“禀神”雾霭箍围;雪无痕催促其离开:“多谢杜大哥,剩下之事,我自行处置。请急速离开,若他日有人追查,你也少些牵扯。”
杜言卿下山,他内心怅然:雪无痕有母亲的内丹在手,这内丹汇集母亲的毕生修为;一旦裂解,又雾霭箍围,只怕是全军覆没。正想着,平地惊雷,空中漫起一片血腥。杜言卿置身其中,内心竟涌起一种莫名的胆怯;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事先问清这一次的处置对象,究竟有谁。
他犹豫着是否转身看看,忽闻白狐哀鸣,声声凄惨,就像有人扼住它的喉咙,缓慢施压,享受虐杀的过程。听风?杜言卿猛然反应过来:琮晴!
待他赶到,正是她被雪无痕一掌击中:玄风烈,面纱扬,容貌俱现,琮晴好似一只断线的风筝,飘飘然,飞出数十丈远,重重落地。顿时,五脏俱碎,经脉尽断。
杜言卿跪倒琮晴面前,颤抖着试探鼻息:所幸,一息尚存。
雪无痕诧异不已,连忙解释:“杜大哥,我不是有意欺瞒;是你的小师妹,是她故意混淆身份!她的母亲,就是当初想抓走你的父亲、杀死我的母亲之人;她是你我的仇人之女,还与你争夺掌门之位!何其可恶,不杀何以泄愤!”
“这与她何干!”杜言卿已是疯癫的模样,“趁我尚存一丝理智,你赶紧滚!”
“对不起,杜大哥!”雪无痕慌乱不已,她本就情缘淡薄,不想再失去一位挚友,“这一次的恩情,我至死铭记。之后绝不再劳烦你,我们就还与以前一样,畅聊心事,无关利益与是非。”
“滚!”杜言卿割袍断袖,“你我从此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