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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高一下学期的学霸们其实很忙,不仅要跟上尖子班的课程进度,还要准备一些国际邀请赛。那时候,他们吐槽着高中时期没有最忙只有更忙,后来他们才知道,人生也是一样,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忙之中的时与和夏酌终于抽出了一个相对空闲的星期六,坐地铁去了程影传媒旗下一个摄影棚。
a市的电视台和很多大媒体公司都在这个区域,弄得很文艺,所以两人走出地铁的时候恍然觉得到达了另一座城市。
南中所在的是a市的学术区,除了旁边的大学校园之外,附近最文艺地方的就是那条咖啡街以及一个购物商场。而上次他们一起去过的酒吧在金融区,虽然那条酒吧街的氛围不错,但周围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在夜灯下不免显得纸醉金迷。
程影传媒所在的街区既不学术也不奢靡,周围有个依古城墙所建的大公园,从地铁站出来,得穿过公园才能到达他们的摄影棚。
由于开学后两人埋头学业忙了好一阵子才去试镜,这才发现寒窗外的世界已经嫩草茵茵,柳絮翩飞。公园里的迎春花都已经开遍,正是桃花的花期。
夏酌双手插兜阔步向前疾行,时与抬手帮他撩起了小径旁几枝春风刚刚裁剪好的垂柳。
“你慢点儿走,迟到就迟到呗。”时与提醒道,“前面还有树枝,你小心点儿。”
“我向来守时。”夏酌说,“答应人家的事就得从头到尾都做好。更何况他们都认识何阿姨。你就算不跟何阿姨来往,咱们也不能因为何阿姨那层关系就显得跟耍大牌似的。”
“咱俩又不出道,耍大牌就耍大牌呗,这辈子估计也就在娱乐圈耍这么一次大牌。”时与拽住了夏酌的胳膊,说,“真慢点儿走行吗?你不累我累。”
“你不累。”夏酌停下了脚步。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累不累?”时与也驻足,身后是一株开得正盛的绛桃树。烂漫芳菲,其色甚媚,可谓人面桃花相映红,可惜夏酌没有心情欣赏。
“与哥,你老实说,那天在我妈办公室,你早就醒了对吧?”踌躇再三,夏酌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是啊,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时与虽然一直没主动承认,但是既然夏酌问起,他也没打算隐瞒。
“那你能重新把我当成正常人对待吗?”夏酌的问题更像是个命令。
“我从来也没把你当天才对待啊。”时与笑呵呵地转身去赏花。
“你这阵子老这么无微不至又小心翼翼地关心我的身体状况,我其实压力蛮大的。”夏酌对着时与的后脑勺说,“置换瓣膜的手术很成功,那是五年级暑假的事情,我都快忘了自己还做过心脏手术。你别把我当成个将死之人来对待,行吗?我觉得惊悚。”
“哦。”时与白皙纤长的手指仍扒拉着桃花,仔细翻看寻找。夏酌知道他这是在回避着什么。
“我其实挺喜欢我爸的态度的,他知道我很健康,所以对我还是有要求的。不像我妈,那场手术之后她就破罐子破摔一样,只要我活着,我干什么她都不管。我不太爱去找她,就是因为她对我的态度让我觉得我好像来日无多似的。而且她一见到我就不太能控制情绪,一会儿哭得稀里哗啦,一会儿又能嬉笑怒骂。”夏酌解释道,“你如果什么事儿都就乎着我,其实对我来说……就好像时刻被提醒着我快死了一样。换谁谁不惊悚呢?”
“嗯。”
“就比如这次试镜,其实你压根不想来,也没空来,对吧?可是就因为我问了一句照片的事儿,你就熬了两天夜,才能把今天的时间给空出来陪我过来,对吧?”夏酌敏锐地问道。
“这倒不是。”时与终于转过了身,说,“我是觉得咱俩好不容易长这么大,连张像样儿的合影都没有,跑这儿蹭个艺术照也挺好。”
夏酌显然不信,又给时与出了道测试题:“那如果照完了效果特别好,他们想让咱俩签约,你会签吗?”
“你想签我就陪你啊。”时与想也没想,痛快答道,“easymoney谁不想make?我不介意靠你的脸吃饭,跟你打包出道。”
“哎……与哥,你又来了。你将来是可以干大事的人,何苦为了我的喜好而自甘堕落到来跟周骁抢饭碗呢?你的脸会觉得对不起你的脑子的。”夏酌叹了口气。
“不是,你真想签啊?”时与挑眉,避重就轻。
“我没说我想签,但你肯定是不想签的。”夏酌说,“我要说的重点是,不论我怎么选择,你需要做出你自己的选择,不必迁就我,会让我觉得压力山大。”
时与眨巴着大眼睛思考了片刻,终于扬起了嘴角,把手搭到夏酌肩上,揽着他往前走,说:“你这么一说,我就理解了。但你也要理解,我这次陪你来试镜,真的不是因为迁就你,而是因为我也想尝试一下‘向死而生’的生活态度。如果明天是我的大限,我不想手里只有一堆奖牌。我也想偷个闲,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咱能别老生啊死啊的吗?搞得跟哈姆雷特一样。”夏酌笑了起来。“咱们就不能阳光点儿吗?就向阳而生。”
“好,你说往哪儿生就往哪儿生。”
“与哥你又来了……”
“我真不是迁就你。”时与已经被自己绕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他能想到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不是迁就你,我是喜欢你、中意你、恋慕你、爱惜你,跟我们哪天会死掉没有关系!
不论我们是慢慢老死还是戛然而止,我就想这么小心翼翼、无微不至地对待你。
但是青天白日下,时与不敢这么直白地解释,不想在夏酌面前暴/露自己的变态体质。所以他只好任由夏酌这个大傻子误会他是因为怕大傻子随时会死才对大傻子这么好。毕竟夏酌考了那么多年的年级第一,这点儿催命似的压力,他应该承受得了。
……
摄影棚门口新栽了几棵桃树树苗,还没有夏酌和时与高,也没开多少花。
时与很绅士地为夏酌开门,奈何绅士改不了嘴欠:“ladyfirst”
夏酌白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得赶紧习惯这种被赤果果地看扁的状态。
以前时与觉得他脑子不太好使也就罢了,现在时与连他的身体都觉得不好使了。夏酌暗嘲自己越活越憋屈,难道伸手开个门也能伤着我铜墙铁壁般的心脏瓣膜?
夏酌冷着脸跟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打招呼,却收获了化妆师和摄影师们的一致赞叹:“终于见到东哥和繁姐他们说的十年难遇的美少年本尊了!气质真好!”
“五官、脸型、皮肤,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身材也匀称,难怪连章荣那么挑剔的人都可劲儿夸他来着!”
“谁家儿子长这么标致还不得烧高香啊?”
“……”
被南中的迷妹们捧成校草的夏酌,其实一直都以为自己的相貌是被学习成绩加持了的,直到一脚踏入摄影棚,被男男女女的专业工作人员围观,他才终于有些相信,自己是真的可以靠脸吃饭。
老天爷赏了他一碗饭,也赏了他一记巴掌,好巧不巧地打在了他的心脏瓣膜上。他不怨老天爷,因为那巴掌没打的太重,但赏他的这碗饭似乎还挺香。
饭虽香,却也不至于烧高香,毕竟他小时候做手术的钱已经害得他的父母几乎倾家荡产,并且在穷途末路后离婚了。
“我早就说你能靠脸吃饭吧?”时与打断了夏酌的自怨自艾,轻轻戳了戳他的脸,就是被盖上“时与亲笔”那个书法印章的白净脸颊。“作为钢琴特长生和书法爱好者,老子可是很有艺术鉴赏力的。”
夏酌无奈地看了一眼时与。他其实很不理解,明明时与也很帅,为什么除了染头发戴耳钉那会儿,后来却并未像他一样走到哪儿都能得到一片“帅哥啊”的吹捧。
两位化妆师把他们俩分别拉到了两个化妆间,忙前忙后地给他们上妆时,夏酌闭着眼睛冥思苦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想通了——因为时与是“才子”,过人的才华盖过了怡人的相貌,夸他帅就会折辱了他的beautifulmind。
不过化妆师并不了解时与,她一边给夏酌上定妆粉,一边絮叨着:“你俩真的适合一起出道,搞个组合,特别搭。不过偷偷告诉你,我们都觉得你比他帅,因为你有一种内敛的气质,很纯粹,很干净,很高级。如果不是首先想签你,公司应该不会这么快挖掘到他哦!所以就算他不想往演艺圈发展,你也应该认真考虑一下。”
“可我觉得他很好看。”夏酌打断了化妆师的话。
“是啊,没说他不好看,只是没有你这么精致匀称。”化妆师收了刷子,一边打量着面前这张略施粉黛的脸,一边继续讲解,“我给这么多明星化过妆,一看脸我就知道他们的面部有哪些瑕疵是需要通过化妆来淡化的,或者哪些优点是需要通过化妆来突出的。但是你这张脸呢,我没觉得有哪里需要淡化,也没觉得有哪里需要突出,看上去整体就很舒服,妆化浓了反而画蛇添足。可能真的是气质好,表情也由内而外的自然,你一会儿换上古装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