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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好。”
直至清清楚楚的听到三娘说出这话，秦姝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拉着三娘就往外跑，“走，咱们去贡院！”
八月十六。
历时九天七夜。
秦姝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
从这一刻起，不管她作答如何，成绩如何，都已经尘埃落定。
刚走出考场，秦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正朝着贡院里张望的老爹，立马就露出了一张大大的笑脸，踮起脚尖用力的挥舞着手臂，“爹，我在这儿！”
还没等秦老爹反应过来，秦姝整个人已经扑到了他怀里。
自家女儿长到这么大，除了极小的时候，秦老爹还好生抱过，后来大了些就再不曾有过像现在这般亲密的动作，此刻完全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爹，我考完了！考得可好了！”
秦姝缩在老爹怀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话，声音隔着布料传出来，有些含含糊糊模糊不清，却像一根羽毛一样，刺刺挠挠的划在秦老爹心里。
秦老爹老脸一红，连忙轻咳了好几声，“这才刚考完，离放榜还早着呢，你就说自己考得好，也不怕被人听到，笑话你不害臊！”
手指轻轻点在秦姝额头上，虽是这样说着，秦老爹脸上的骄傲神情却怎么都掩盖不下去。
这些日子他可常常到这附近来瞧着，从贡院里被抬出去的，或是自己放弃了不愿再考，自己从青童书苑离开的，那都不知有几何。
他家闺女，踏踏实实的考完了，莫管考得怎么样，在秦老爹心里，那就是了不得！
就是这味儿嘛……
“阿姝，你这身上是个什么味儿……”
秦老爹使劲嗅了嗅，这才满脸嫌弃的将秦姝往外推了推，“一个姑娘家，怎的身上的味道比我这糟老头子都还要熏上几分。”
“这不是，好几日没洗澡了嘛。”秦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不太相信的抬起手臂闻了闻道：“也没有那么臭吧，我怎么都没闻到呢。”
见三娘也面如菜色的从贡院里走了出来，看起来虽然状态不是很好，但瞧着应当也没什么大毛病，秦姝上前打了招呼，这才挽着老爹的胳膊，有说有笑的走上了回家的路。
“莫往莫来，悠悠我思。终风且曀，不日有曀……”
手中的诗经，虽然已经滚瓜烂熟的记到了脑子里，可好些意思秦姝还是不理解，吃完了晚饭，又将书拿出来，在院子里一边逛着大声朗读一边消食。
秦老爹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自家闺女摇头晃脑的读着书，虽说现在还不一定能不能考上那什么预备女官，可他心里还是骄傲得很。
读书人，从妻子难产过世，生的又是个闺女时，他就再也没肖想过这三个字，还能落在他秦家的门楣上。
吹了吹手中端着的碗，秦老爹这才朝院子里走了几步，“阿姝啊，来来来，过来歇会儿，爹给你熬了绿豆汤，喝点儿消消暑。”
“诶，就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招考已经结束，心里没那么大的压力了，今日看书看得似乎都要格外顺畅些。
其实刚吃过饭，她一点也没有要吃东西的念头，可这还是老爹第一次主动给她做吃的，捧着那个广口的大海碗，秦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么多啊。”
“读书费脑子，要多吃！”
秦老爹笑呵呵的看着自家闺女喝汤，笑呵呵的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放到了她手里，“这些你拿着，明日去街上，做两身新衣裳！”
“爹……”
手里的钱袋子沉甸甸的有些份量，虽然一直没问，但秦姝知道，这段日子，老爹依旧还在码头上干活。
刚回家她就发现了，老爹本来就没几件衣衫，这才十日，竟然又被磨破了两件，都是肩膀头子的位置，她不知道是替人背了多少东西，才换来她手里这一袋子铜板。
“你别去码头干活了吧，等过段日子放榜，咱家就有二十两银子呢，我……”
“诶！”还没等秦姝将话说完，老爹已经一边摇头一边连连摆手，“你个娃娃家，操心这些做什么，安心读书！”
“爹去打听了，就算中了榜，不是还要去个什么学院继续读书吗？那吃穿用度啥不要银子？”
说着秦老爹已经伸出了手，轻轻摸着自家闺女垂在后背的长发。
秦姝的头发长得好看极了，又黑又密，还一点都不毛躁，上一世她过世之前，已经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化疗，头发都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刚来那会儿，她可是对着这满头长发臭美了好一会儿。
“以后，爹就把酒戒了，好好赚钱！供咱们阿姝读书！”
秦姝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虽然现在她能做的还很有限，但她也清楚，她们秦家的日子，不会一直过得这么难的。
好不容易将老爹劝回去歇着，看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秦姝难得没拿着书，反倒好生发了一会儿呆。
也不是单纯的发呆，她也在等人。
看着时辰，也该到了才是。
才刚这么想着，一阵轻微的瓦片响动便在秦姝耳边响起，不过片刻，一道矫健的身影，便轻飘飘的落在了秦家的小院里。
“怎么样阿姝，我这落地的姿势可好看？”
一把折扇往下移，秦姝看着宋解元那张故意做得怪模怪样的脸，心底的郁结似乎都稍稍松快了些，“赶紧坐着吧，就你这一身白衣还在天上飘着。”
“待会儿我爹若是起夜，一把年纪了，不是要被你吓个半死。”
宋元勤没好气的切了一声，还是依然在秦姝身边坐下，随手就扔了个钱袋子给她，那份量，比起秦老爹那个要重上十倍都不知，鼓鼓囊囊的一大包，“这是分红，你不点点？”
见秦姝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收到了怀里，宋元勤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可秦姝那是真的不在意。
“没什么好点的，当时本就是帮你的忙，若不是你坚持要给才肯收了配方，我都不想要这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