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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这么多年,一直都记得我妈托孤的承诺,之所以现身,也是因为到了要履行承诺的那么一天。
“那你和师兄是咋认识的呀?”关于这事儿,我是真的好奇。
毕竟云青天最厉害的,并不是降妖除魔的这些术法,而是算卦,他却没将卦学教授给沈离渊。
“有空让沈离渊自己和你说,我们到了。”
云青天于正殿门口止步,却没有直接进去,反倒是和里面的一位,看起来年过古稀,却精神抖擞,留了大白长胡子的道长打了个对眼儿。
四目相视间,俩人的眼底都有些触动,那个道长甚至揉了揉眼睛,像是以为自己看岔了一样,根本没敢上前说话。
直到云青天,用那颤音喊了一声:“师兄。”
这位道长这才激动的迎了过来,不顾身旁还有弟子在侧,狠狠的抱住云青天,拍着他的后背,接连感叹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十八年了,师弟,十八年啊!”
“当年去东北的活儿,明明落到了我的肩上,我偏在临行前无辜生了场大病,变成你顶替我去。”
“结果你这么一去,竟再也没了消息,我和师父像疯了似的找你,用尽了各种手段,甚至连你当年驱邪的那间庙都去了不下三次……”
“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甚至痛恨自己,当年就算病的再重,也该自己过去,一直觉得是我害了你啊,师弟!!!”
“师弟,这些年你到底去了何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师父没见到你最后一面,有多么遗憾?”
老道长的话音刚落,云青天脸上的悲恸忽然慢了半拍,整个人僵直着,犹如五雷轰顶没了神色。
“师……师父已经圆寂了?”
老道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岔开话题,玩笑似的扇了自己一掌。
“瞧我多嘴的,咱们这么多年都没见着,有好多旧可以叙,怎么能先说这个,来来,快进来,我们到后院里坐坐。”
云青天依旧呆滞在原地,眼中的深情变幻多端,复杂的令人窒息。
这个世上最远的距离,不仅是有生离死别,还有子欲养而亲不待。
几十年前,他是被丢到青城山脚下的弃婴,还有一生怪病。
若非师父凌天道人将他涌入怀中,用米粥将他养大,他早就不知深埋何处,不仅见不到世间的芸芸万象。
更不可能,听着师父那孜孜教诲,以善待人,以诚度世。
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三清祖师相,仿佛在那蒲团上,见到了曾经教诲他的那个老人,手握拂尘,慈眉善目,敲打着坐下的几名调皮弟子。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师父常挂嘴边的那一句:“誓于未来世,永扬天尊教,诸天熹荡荡,我道日昌隆。”
“青天啊,我们道门的教义,规矩多,道理深,世间长,没人学,一些个想学的,功利心又太重,根本学不进去。”
“以至于绝大多数的道观,都在深山之中,破破烂烂的,连个草屋都不如,甚至连香火都得自己去买。
“但我们断不可忘了道门的使命,斩尽天下妖邪,还苍生一个太平盛世!”
“师父不要求你学多,学精,却望你渡己修心再助人。”
他的眼眶湿了。
师父曾经对他的教诲,他从未忘过,也正是因为从未忘过,当涂山娘娘祈求他帮助时,他才会那般义无反顾,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涂山氏虽为千年大妖,却心中有善,不会滥杀无辜。
但是陆青鸾没有。
一旦陆青鸾重聚肉身,不知会有多少人,丧命在她的手里。
他想要阻止,却没那个能力正面交锋,空有一腔热血,时感力不从心。
可他却没有想到,师父赋予他的信念,他从未忘记,师父却已经不在。
许是老道长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道长伸手在他面前又晃了几下:“师弟?”
云青天这才回过身来,收起自己那悲恸的情绪,眼神却难压空洞。
“走吧师兄,这么多年了,我也有好多话想和您聊。”
从正殿走到后院,只用了一分多钟,我也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老道士名叫云青灵,又号灵隐真人,于五年以前,接手了承天宫。
现在是承天宫的住持,也是承天派的掌舵人。
在后院里落座后,云青天对他介绍了一下我们几个人的身份,灵隐真人在得知我师父收了两个徒弟,喜出望外的要带我们去祭祖,将我和沈离渊的名字纳入宗门。
我和沈离渊也甚是欢喜,毕竟之前跟着云青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宛如孤军奋战,现在纳入宗门,无异于认祖归宗。
云青天却不知为何,制止了灵隐真人,“此事不急,等他们二人小有所成,出师之后在列入宗门也是一样。”
随后又道:“我们刚从鬼市出来,赶了一夜未免,先让这几个后生去到客房里面休息吧。”
“也行。”灵隐真人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小道士,安排了三间客房,让我们稍作休息。
我是蛮想听听师父和这位师叔聊聊往事的,奈何云青天自踏入承天宫起,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倒是想赖在这里,却也厚不下这个脸皮了。
去到客房里,我将随身的行李一放,望着这简陋的,连白漆都掉了的客房,一个倒头,直接在木板床上睡着了。
许是连日来的奔波,确实没有好好休息。
许是我封死了手腕上的红线,终于能彻底的松了口气。
这一觉我睡得极为安稳,沉的连个梦都没做。
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都已是一片漆黑,我伸了个懒腰,刚想换个姿势再继续睡会儿,却在转身的刹那,忽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我怎么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在打量着我,就好像我的床位,站这个人一样。
我瞬间惊醒,猛地抬起了头去,却见一名穿着白色长袍,长相妖孽,五官完美的找不到任何弱点的男人,正坐在床尾。
他那纤长白皙的指尖,捏着一枚小小的珠子,不时玩把着,脸上露出猫捉老鼠般,似笑非笑的诡笑。
见到他的瞬间,我浑身上下宛若坠入了冰窖一般,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竟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之前在鬼市里,咱们聊到一半你就跑了。”
“来,继续聊聊,你之前说,要是落到我的手里,你就认了,现在还作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