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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斌认为他公报私仇,为唐伯虎鸣不平,太师说可以原谅他们为了科举偷珠之事,只是唐伯虎品行不端不值得原谅,因为他在卖身契上写着一首藏头诗,“‘我卖身华府为秋香’,心高气傲,自以为是。倘若为官,必定祸害百姓,倘若让你进科场,岂不是妨碍大家的时辰!华安,前途是你自己毁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唐伯虎气得发抖,努力压制脾气,如果对方不是位高权重的太师,他的拳头已经呼到了对方脸上。礼部的官员现在都以太师马首是瞻,唐伯虎只是个升斗小民,没法跟他硬碰硬,“我不是华安!”
华太师说:“你卖身契在我手上一天,你也只是我华府的一名家丁,想考恩科,你别痴心妄想了!今天我不抓你回去算放你一马,倘若有一天你迷途知返,我华府的大门会为你而开,到时候我再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唐伯虎还从来没受过这份羞辱,他咬牙切齿地说:“太师字字珠玑,如同当头棒喝,醍醐灌完就转身离开。
唐伯虎之前大闹太师府的确有玩世不恭的心思,但是他从没想到,平时表现得大公无私的太师竟然会跟他认真,公报私仇,还直接下狠手阻断了他的前程。所以此时他的心情当真是如五雷轰顶,他又怎会想到之前肆意为之的那些事,会得来这样一个后果。他认为跟华府少爷已经是朋友,万万没想到华太师会做的这么绝。
唐伯虎过了礼部那条街,就开始大步跑了起来。周文斌三人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发现唐伯虎直接跑到顺天府去敲闻登鼓,四大才子是好兄弟,当然是共同进退,陪唐伯虎一起进衙门上公堂。他们慷慨陈词向顺天府尹说明所受的冤屈,本来那个大人还跟他们同仇敌忾,誓要替天行道,惩罚如此倒行逆施的官员,可是等到听说他们状告的竟然是当朝华太师之后,态度立刻大变,将他每个人打了一顿板子扔了出来。还说太师是他的恩师,对他恩重如山,人人都知道华太师高风亮节,大公无私,又岂会真的如他们所说。这次打他们每人二十大板只不过是小惩大戒,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污蔑太师。
这让几人充分体会了什么叫官官相护,顺天府尹的名声很好,被人称为再世包青天,都不敢得罪华太师。不过他们并不放弃,干脆为了不浪费时间,分头去找可以告官的大人,陈述冤情,可是常常是被打一顿扔出来,他们把能够去的衙门都去过了,可是没有一个敢接他们的状子,也没有一个人相信太师有错。
即便有相信的,也不敢得罪太师,因为所有官员都知道,华太师位高权重,很多朝廷的政令都是他说了算,连当今的皇上都要敬他七分,谁敢得罪他?要是真接了唐伯虎这个案子,那真是官做到头了。
周文斌,祝枝山,文徵明三人又无钱又无势,为了兄弟几乎被打得屁股开花。祝枝山私下里商量,觉得周文斌认识郡主,这不是现成的通天梯吗,可以来问问郡主,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
周文斌送帖子到宁王府,约朱娉婷出来茶馆见面,朱娉婷发现他连坐下都倒吸了口气,“你这是怎么了?”
周文斌说:“唉,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全都是因我而起……不然的话,伯虎也不会得罪华太师,现在他连科举都考不了,我们已经把所有能求见的官员都求过了,仍是一筹莫展。”
如果不是唐伯虎的事情走投无路,他也不想麻烦郡主,因为他已经欠了她很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还得完。可是唐伯虎这个兄弟是对他有恩,周文斌宁愿自己考不成,也不希望唐伯虎因此考不成,“如果伯虎寒窗十几年不能考科举,我真的于心难安。”
朱娉婷说:“唐伯虎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我也听说了。”
虽然没有官员敢接这个官司,但是不代表大家不会私下议论,何况他们四个走了这么多衙门,江南四大才子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京城官场出了名。太师的确是位高权重,不过太过独断专行,平时得罪的人就更多,对他感怒不敢言的人不在少数,四人状告的第一天就已经有了风声,何况他们还锲而不舍,没有放弃。
宁王与太师是老对手了,怎么会不留意这方面的消息,宁王府也是最先得知的。宁王并没有打算一听到有人状告华太师有就去给人做主,而是要先看看他们四个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周文斌说:“华太师他不许伯虎考恩科,只要到礼部那边说一声伯虎品行有问题,就毁了他科试的机会,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伯虎想告官陈述冤情,太师他只手遮天,根本没有官员敢收伯虎的状纸。”
朱娉婷说:“所以你这次找我,是为了要帮唐伯虎。”
周文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宁王是否可以为伯虎做主,科考在即,我已经想不到其他办法了,你也知道,他是江南第一才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错过这次考试,也是朝廷的损失。”
朱娉婷沉吟道:“对于唐伯虎来讲这件事情关系到他日后的人生走向,的确事关重大。不过,这对太师来讲,只不过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你也说过,太师只不过是到礼部走了一趟说唐伯虎品行有亏,他就失去了资格。华太师他是帝师,又多年监国,一句话就可以罢黜官员,何况是一个小举人考试的资格。就算是我我爹同意为唐伯虎出头,这点小事,也未必值得对薄公堂,更会引人笑柄。以我对我爹的了解,多半不会同意这么做。除非,你们有太师贪赃枉法,或者作恶多端的确凿证据。”
周文斌听她这么说,就已经明白了宁王和华太师的确是政敌而非同盟,不过这件事情在上位者们看来的确不大,就算闹到公堂上,对太师也可以说是不痛不痒,还会被人认为是小题大做,所以这不足以让宁王为此与华太师撕破脸,站到对立面。
周文斌失望地说:“如果连宁王也不能为伯虎做主的话,他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朱娉婷说:“我爹虽然不行,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治得了华太师,就算在别人看来是一件小事,任何人在他面前却是不容有失。”
周文斌随口说:“连王爷都要避其锋芒,因为华太师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谁能治得住太师,那岂不是就只剩下皇上了。”他看向朱娉婷,以为会得到否定,结果她却向他神秘地笑笑,这个表情似曾相识。
周文斌不可置信地说:“难道你真是说皇上?”宁王对他来讲已经是高不可攀了,别说是皇上,那岂不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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