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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世他无论如何也不再读书科举了,宁做田舍郎,不登天子堂。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穿过来五六日了,他日日把自己关在屋里头,门也不出,学也不上,彻底绝了读书的念。
秋雨寒凉,薄衾不暖,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宋修濂掖了掖被角,打算继续他的醉生梦死,可眼皮子还没合上呢,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突然大作。
紧接着,一阵哭腔声响起:“阿濂,快,娘咳了血,晕过去了。”
宋修濂赶紧揭被下床,打开门,他三姐宋若桐一脸忧忡站在门外。
“阿濂,你去守着母亲,我去请大夫。”
宋若桐交代完就往外走,却被宋修濂一把拉住,“姐,你别去了,我来看看。”
宋若桐满脸不可置信,她弟弟啥时候懂得医术了。
宋修濂第二世时,跟一位郎中学过一段时间医术,对医理略通一二。他们村没有大夫,这黑天雨夜的,去邻村请大夫多有不便,倒不如他亲自上阵,省时又省事。
他给宋母切了脉。宋母脉象紊乱,时而疾时而缓,脸色蜡白,应是郁气结心所致。他在宋母人中一掐,灌了些平日里安神补气的汤药,不过盏茶功夫,宋母便醒了过来。
一旁的宋若桐大喜,心想,她弟弟可真厉害,不仅书读的好,还能医病,真是个能人,一边扶着母亲把剩余的汤药也喝了。
宋母喝了药,精神好了些,她看了眼站在边侧的儿子,说:“阿濂,你书读的好好的,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可是学堂里遇了什么事?”
宋修濂神色凝重,直言不讳道:“娘,读书太苦了,我不想读了。”
宋母笑了笑,只念他读书乏了,耍些小孩子气,立马对他晓之以礼:“傻孩子,这读书哪有不苦的,可这苦只是一时,待你考了功名,那可是尝一辈子的甜。不然你去种地,那才是苦,一辈子的苦。”
宋修濂苦笑一声,种地就种地,比起辛苦读个半辈子突然穿越,他倒宁可做个庄稼汉,舒心又痛快。所以,不管宋母如何劝说,他就是不动读书的念头。
宋母气的红了眼眶,抚着胸口自顾自咳起来。他丈夫临终前曾千叮万嘱,要她务必教导修濂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她念着这句遗言,一直熬到今天,不管多脏多苦的活,她都拼着命干,为的就是多攒些钱供儿子读书科举。
如今儿子竟起了这等忤逆心理,书说不读就不读,让她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几欲要她命。
她剧烈咳嗽着,一面揭了被子下床,一面手伸进枕下,摸出一把剪刀,直抵自己脖颈。宋修濂顿时大惊失色,赶紧去夺她手里的剪子,却被眼尖手快的宋若桐抢先一步。
宋若桐拉着母亲双臂,哭道:“娘,您这是做什么,小弟他不爱读书不读便是了,您何苦作践自己性命。娘,您快把剪刀放下。”说着,去拿母亲手里的剪刀。
宋母不为所动,只看着宋修濂:“这书你读还是不读?”
宋修濂不敢硬来,他一见剪子心就哆嗦。他第二世的娘就是拿剪刀自戳了心窝,血洒白帐。这女人家别看外表柔弱,刚烈起来可是闹人命的。
他不能刚穿过来就把个原主的母亲给逼死。
宋修濂仰天长叹,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涩又是苦,身体如同行尸走肉,良久,方出一声:
“娘,您把剪刀放下,我读,我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