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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到底是省城，物资供应比地方上、比农村要充足不少，人口也多，这个人施舍一口窝头，那个人施舍一点剩粥，就不至于饿死，就能给家里省下一份口粮了。好多人是做的这样的打算。
有没有真是来走亲戚的？
有！但极少。
越是关系好的亲朋，这个时候，越不会相互走动，一来，去拜年不好空手上门，可自家却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二来，口粮紧张，不想给对方增加困难。这个时候会找上门的亲戚，多是些平日里不怎么联系的远亲，因为遭了荒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趁着过年进城来打秋风，也知道会遭人嫌弃，可这不是没办法了吗，脸皮能有肚皮重要？！
刚开始，只是些进城打秋风的和要饭的，再后来，来了不少逃荒的。
只看形象，那是真惨啊，拄着拐杖
，穿着草鞋，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脸菜色。
其中不少是从yu南那边过来的，之前那里的高产卫星放的又多又高，现在后遗症来了，那边的灾情也最严重，粮食都被超额征购走了，留在家里只能等死，这些人就趁着过年公路上管得松，逃了出来，要往首都去寻个活路。
在他们朴素又落后的认知里，“不管别的地方多困难，天子脚下肯定出不了大乱子，只要进了首都城，那些当官的就不能看着咱们饿死。”
这么想……也算有些道理。
这一路几百公里，当然不能不吃不喝呀，要是在农村，他们就去地里溜东西，有那种手指粗细的红薯，里面全是丝没多少肉，生产队都不要的，他们就扒出来吃了，要是进到城里，他们就捡烂菜叶或者讨饭吃。
这样的年月，甭说烂菜叶了，就白菜根都没人舍得扔，饭自然也不好讨到，没办法，他们只能偷东西吃。贵重的东西不敢偷，怕被人追着打也怕人报警被赶出城去，红薯藤这种贱东西，偷个一把半把的，没人会真计较，顶多是挨顿骂。
上厕所排了会队，等她回来，钟小婶还倚在门口骂骂咧咧。
嘿，初念心说，今天气性怎么这么大？之前也不是没被偷过，没见她这么生气过。
钟奶奶系着围裙探出头来，拉着嗓子喊：“行啦——，那红薯秧子又不是啥好东西，嚼都嚼不动，放到好年景猪都不爱吃，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谁偷那玩意儿？好啦，好啦，快别骂了，骂人也是要费力气的，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咱们得养精蓄锐，节约粮食。”
钟小婶这才气呼呼地回家去。
吃早饭的时候，明华问了句：“小婶这么生气，是不是跟明玉有关系，她怎么样了？医生是怎么说的？”
“明玉生病了吗？”初念诧异地抬头，昨天圆圆有些不舒服，闹小脾气，很黏她，一吃完饭她就陪着圆圆回屋睡觉了，连钟明川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
知道。
“晕倒了。昨天下午在单位突然晕了，被单位同事送去医院，晚饭后才送回来。”
“说是营养不良。”钟奶奶皱着眉，“明玉那孩子也是实诚，看幼儿园那些个孩子饿得直叫唤，就偷偷把自己的口粮给孩子吃，可她自己那脚面肿的跟个发面馒头似的，一摁一个坑，塌下去的肉好一会儿才能起来，以前的鞋子都穿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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