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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城的太阳可真是毒辣!”
张翠兰在脖子上揩了把汗, 甩到地上,脚上鞋子一蹬,随意的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然后拍了拍旁边的地方,喊李玉芬, “玉芬, 你也别愣站着了,到这儿来坐吧。”
李玉芬看了看草地,有些犹豫,她今儿穿了身浅色格纹的布拉吉, 直接坐地上怕是会把衣服弄脏。
垫子不大, 初念坐起来,把圆圆揽到身前, 空出了一小片地方, 说:“方嫂子坐到上边来吧, 你这裙子要是沾上草汁,恐怕不太好洗掉。”
论年纪, 初念比李玉芬要大,可以喊她弟妹,可论级别,方z委比钟明川要高, 叫领导的爱人弟妹,显然不太合适, 初念只好称呼她为‘方嫂子’。
李玉芬这才攥着裙子坐下。
圆圆玩了一会儿, 肚子饿了,窝在妈妈怀里喊饿,初念就打开装饼干的铁盒盖子, 放到她跟前,让她自己捏着吃,然后才问两人:“嫂子,刚才你们不是说机会难得要多玩一会儿的吗,怎么这会儿就下船了?解放和建国呢?”
解放和建国是张翠兰的两个儿子,在车上的时候初念刚见过,一个十四岁,一个十岁,都是大小子了。
张翠兰习惯性地盘起腿坐着,“玉芬不太舒服,头晕想吐,估计是晕船,我也嫌晒,就陪她一块下来了。我家那两个皮小子,还在船上呢,死活不愿意下来,看人划船有意思,正缠着船工想跟人家学划船呢,这阵子没人管,都玩疯了。”
李玉芬神色恹恹的,一手握着帕子掩在嘴边,许是太难受,只听她们说话,自己不吭一声。
初念见她好几次做出想吐的动作,就递了个橘子过去,“橘子皮能缓解呕吐的感觉,你拿着闻一闻吧,要是想吃,吃了也行。”
李玉芬胃里翻滚的厉害,很是难受,便接了过来,剥开橘子吃了半个,心里那股恶心劲儿才压了下去,然后就听见旁边的张翠兰跟初念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烦心事:“……我家那两个皮小子,哎哟,快把我给愁死了,要是年纪再大几岁,直接
送进部队让组织管着得了,可这不是还差几岁吗,半大的小子,又不会干活,天天呆在家里不成个样子啊……”
看她说的口干舌燥的,一直干咽口水,初念就剥开另一个橘子,递了一半过去,手中的半个她挤掉里头的籽,喂给圆圆吃,“嫂子这话是怎么说的,俩孩子没上学吗?”
“上了!之前驻地的那个场站在一个小镇边上,两个孩子都在镇上的学校念书,建国该读四年级了,解放还有一年就初中毕业了,可到了这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上学呢。”
这是为什么呀?初念不明白。
李玉芬刚结婚不久,对部队大院里的生活也不是很熟悉。
两个人一人抱着腿,一人撑着下巴,很是认真地听她继续念叨:
“……送去市里的学校吧,来回三十多里路,要是每天折腾一个来回,甭说是孩子,就是大人也受不住啊,我就说在旁边找一间现成的,老韩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附近几个村子都只有小学,没有中学,而且学校小的很,一到五年级统共就一个班,所有孩子都在一个屋子里。这其实不算什么,关键是那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全都讲方言,叽里咕噜的,咱一个字都听不懂……”
语言不通,的确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国家推广普通话也有几年时间了,但在这边,好像没起到什么效果,市里的学校老师们或许能讲普通话,但村里的老师,唉,能听懂的人都很少,更不要提说了。
刚才,在售票处买游船票,就因为语言不通,折腾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后来还是初念写了张纸条递过去,那卖票的姑娘才弄明白她们要买多少张成人票、多少张儿童票。
沟通起来那叫一个费劲,完全就是鸡对鸭讲!
初念想了想,就问:“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办随军,可一个师有上万人,师部驻地这块随军的家属最多,想来小孩子不会少,干嘛不自己办一所学校呢?”
部队里面的家属,虽然有些人带着很浓重的口音,可至少说的是普通话,
语速慢一点,沟通起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翠兰一拍手,“我跟我们家老韩就是这么说的!去地方学校念书,哪有在院里方便?!还省得被当地的孩子欺负了。不是说东塘门那边院子大吗,要办干脆办齐全了,从幼儿园到高中全弄上,到了年纪,把孩子往学校里一送,咱们得了空也能找点事干。”
不愿意一直围着男人和孩子转!咱自己有手有脚的,除了洗衣做饭就不能再干点别的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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