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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肃这个疯子,每天疯的方向都不一样。一旁的清香却终于明白了昨日李肃那番话的意思,她冲到王承柔面前小声道:“姑娘,昨天你说,说这里是姑爷的家,让李大人滚,然后李大人就说,他今日要派人过来清姑爷的东西。”
王承柔的手本就抓在床缦上,一口气涌上她心口,顶得她想起来,手上一使劲儿把整个床缦拽了下来。
她用吼的:“滚!都给我滚!”
但显然柯嬷嬷是接了李肃死令的,根本不会管王承柔的态度如何。她不理这位病美人,一个眼神带着另两个人开始拿眼扫荡屋中的角角落落。这里果然如主子所说,到处都有男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一时之间,容静居的主屋里乱成了一片,最后还是府上的下人,得了王承柔的令,得已进到主屋,把这三个婆子轰了出去。但此时屋中已一片狼籍,不能带走的都被婆子们当场摔坏。
三个奴婢敢在别府里当众摔东西,这肯定也是李肃给她们的胆儿。
被气极的王承柔,想要自己起身去轰,但她根本做不到,若不是被清香及时抱住,差点就摔下榻来。
王承柔在清香的怀里,看着三个婆子被轰出去后,她脸埋在清香的肩上,道了一声:“张宪空,你就是你想要的?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
侯府得到通知,本想下午过来的王夫人,提早赶了过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侯爷。
王霜这一个多月里,来过不少次这里看王承柔,但还是头一次见到醒着的女儿。他来时屋里还是之前的样子,是清心说不让收拾,就是要让侯爷与夫人看看,怎么也要去皇上那里参他李肃一本,这口气不能这么咽下。
所以,王霜进来时,先是被屋中景象弄得一惊,然后又看到王承柔虽醒着,却是满面病容,他第一句说的是:“身子要紧,其它什么都不算事。”
王承柔只是默默地躺着落泪,并不言语。
侯爷与夫人两口子心疼坏了,侯爷扭头就走,王夫人让人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就一直守在榻前劝着。
这一晚,王承柔把王夫人劝了回去,然后她一夜无眠,在清香与清心也歇下后,她竟能慢慢地一个人坐起来,一个人下了榻。
她站在窗前,看了一夜的月亮。冬日的月,比起其它三季,更清冷凄美。
清香早上是被恶梦惊醒的,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查看王承柔,却见姑娘不在榻上,她一下子惊了,头皮都炸了。
环视周围,看到姑娘站在窗前,她马上走过去,却不敢叫她,小心地去看她的脸,没见什么异样,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后,她问:“姑娘,你站这做什么?我扶您去坐一会儿吧。”
说完她换上喜色:“真好,这是又见好了,都能下地了。”
可下一秒,清香上手一扶就觉出了不对,她马上把手放到王承柔的额上,紧张地道:“怎么又这么热了,清心!清心!”
清心被她唤了来,清香道:“马上去请秦居士,告诉他姑娘又高热了。”
清心马上跑了出去,而清香扶王承柔躺了下来,这期间王承柔一句话都不说。没一会儿秦洞天就来了,他一番观察探额后,眉头皱得死死地:“你这心事也太重了,娘子,听医者一句劝,你这种情况,自医才是根本。”
见王承柔不理他,秦洞天叹了口气,让清香帮着把王承柔的手放在脉枕上,他重新为她把起脉来。
这把脉一号,秦洞天表情变了。沉吟片刻,他问:“娘子,生病以来月事如何?”
一直处在虚空状态中的王承柔听到这句问话,终于有了反应,她看了清香一眼,清香道:“自打我们姑娘生病后,就一直没有来过。”
清香一副了悟的样子:“不是秦居士您问,我还真没往那想过,月事延后也是我们姑娘高热的原因吗?”
秦洞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然后又把目光转向王承柔,从王承柔的表情来看,秦洞天知道她跟那傻丫头不一样,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被秦居士无语地看了一眼的清香,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啊”了一声,然后激动地去看王承柔。
王承柔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双腿朝一侧一别,一下子坐了起来,坐得直直地。削瘦面容上,最显眼的一双大眼睛里冒出慑人的光。她盯着秦洞天问了一句:“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会告诉他。”秦洞天知道她要说什么,坚定地拒绝了。
王承柔眼中的光不减,她道:“一个人对你做了好事,却在别人身上做尽缺德事,你就可以无限地为他助纣为孽。”
秦洞天默默听着,不反驳不辩解,只道了一句:“娘子,这回可以自医了吧。”
门口的清心,在听到秦居士问出的那句,来月事否,她就顿了步没有进来。听完全程,她马上跑出院子,找到了王路,与王路耳语了几句后,王路眼一瞪,一句话没说,朝外院跑去。
王路找到府上一人,把清心与他说的话与此人又说了一遍,此人听后与王路的表情一样,连动作都一致,也是一句话没说,就往外跑。
清心与清香不同,她还是坚持叫王承柔夫人,虽然张宪空只要有一点做得能让她说的出话来的地方,清心都会不管不顾地与王承柔抱怨,但她本心,是希望这对小俩口可以长长久久地好下去。
她单纯地想,如果姑爷知道夫人有孕,会不会两人还有希望。
宫中,掌事太监刚把“无事退朝”这句唱词唱完,就听下面保帝候府王霜,站出来道:“圣上,臣有事禀。”
这可真是奇了,从来不在朝上发言的王霜竟也有事要奏。赵涌彦道:“讲。”
王霜道:“此事,关系到李肃李大人,可否请皇上退朝后,于圣康殿听臣一叙。”
李肃道:“既然侯爷说与臣有关,那就请皇上主持此事,臣愿意同往。”
赵涌彦:“准了,李大人与保帝候一起前往圣康殿吧。”
说完就退朝了。宋卫看着呆在原地的张宪空,小声道:“走了。”
圣康殿中,王霜跪地把李肃派他家下人在容静居做的事一一道来,请皇上为他侯府做主,为他小女做主。
赵涌彦听完,内心毫无波动,李肃为王承柔做的疯狂事太多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但他还是要过问一下的,他问李肃:“李大人,保帝侯所言可真?”
李肃道:“张宪空与毒门有染一事,刑部当初查的是证据不足,这个证据不足主要缺失的是搜查的证据,臣想着容静居就是漏网之鱼,如今想起来再搜了就是,总不能张大人现在不回那里了,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吧。”
王霜道:“胡搅蛮缠。他,张大人都已然那样了,你还抓着以前的事不放,是要成心针对他吗?”
李肃:“张大人怎么了?刚不还好好地站在大殿上吗,都是为圣上孝忠,我何来针对他。”
王霜冲皇上道:“圣上,小女病重体弱,才刚见好一些,就被李肃如此欺侮,请圣上圣裁。”
赵涌彦道:“张宪空的事早有定夺,如今再为旧事兴师动众,还扰了生病之人实属不该。李大人,适可而止。”
李肃从善如流:“是,圣上,臣遵旨。”
这一来一去,王霜也明白了,李肃打着忠君的旗号,皇上轻拿轻放,这事也只能到此了。
待二人走出圣康殿,李肃对侯爷一揖礼:“给老侯爷赔罪了,是晚辈考虑不周,生病之人最大,我,太过着急了。
王霜:“不敢当,李大人以后离小女远一些,就是对她最大的考虑了。”
说完他快步离开,不愿与李肃再多呆一秒。
李肃慢慢踱步,果然在宫道上见到了张宪空。好狗不挡道,他挡在这里肯定是要说一些与王承柔有关的话。张宪空能走到这一步,说明他是个明白人,李肃觉得他可以一听,看他能说出什么来,总该不会像王承柔一样,竟说些他不爱听的。
李肃打定主意后,继续朝前迈步,却见张宪空身旁跑过来一人,对着他耳语了几句,然后他就表情大变。
李肃从来没见张宪空这样城府的人,露出过如此外露的表情,是什么表情呢?是震惊、狂喜、激动,好像都有。李肃眼见着等在这里多时的张宪空,一个转身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在行走,几步就把给他报信的人甩在了身后。
李肃皱了眉,心里满是他看不清现状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