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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呼呼的北风似烧刀子般凌厉地划过每一位驻营士兵的脸上,绵延的火把似在黑暗中警惕睁眼的游龙般,在黄昏中起伏明灭,一盏熄了,一盏又在士兵们的眸中燃起,衬的他们的眼神似火般坚毅炽热,不顾几十里外狼烟灰尘滚滚。
他们心中全无畏惧,因为他们知道,那是敌人逃跑的信号。
大月国要败了。
火光哔啵。
营外军纪肃然,营内的气氛也安静的近乎压抑。
从大梁京城来的传旨公共惊夏已然在帐中站了许久,他虽然年纪未高,但到底是千里奔袭而来,又不习惯这军营之中糙惯了的将士的吃食住行条件,不过几日,就已经消瘦了下去。
酸胀疼痛的感觉如蛛网般自小腿处密密麻麻的延展开来,惊夏身躯摇摇晃晃,几欲站立不住。他动了动干涩黏连的双唇,本想出声再催,但想到帐中之人是他们大梁唯一的战神,虽然这战神现在生死未卜,又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到底也不敢放肆。
火光愈发微弱了。
“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惊夏整个人都要站麻木,决定先返回帐中再求见时,帐中之人终于睁开眼,慢慢清醒了。
他的床底还放着沾血的纱布,搭在床头的左脚小腿处被生生剜去一块腐肉,右脚则在几日前曾被敌军祭司的万眼毒蛛线洞穿,至今还在流血不止。
后背包裹着蝴蝶骨的皮肤上还有深浅不一的几道伤痕,不过都已经愈合,只留下错综复杂的疤痕,有些甚至还透着微微的粉色,像是莹润的玉白瓷器裂开的纹路,平添几抹凌虐脆弱的美感。
惊夏微微一惊,暗暗地想着:
那人虽受了伤,但身上杀伐果断的威压似乎即使隔着帘子也掩盖不住,尤其是那浅湖绿色的瞳仁,在烛火中闪着淡淡的微光,像极了蛰伏在黑暗中伺机反扑的大型猛兽,让他双腿微颤,恨不得立刻跪下。
“夏公公。”
那人人还未至,声音便先到了。
与惊夏印象中截然相反的是,那人的声音先是沙哑低沉,后面逐渐变得温润平和,毫无好战之人的粗野蛮横,一字一句都如雨后初霁的微风吹过水光潋滟柳条湖,缱绻温和,染着让人舒心的温和:
“给夏公公看座。”
惊夏忽然有些紧张:
不敢坐,不敢坐。
在他印象里,那人向来是行事张扬恣意,随心所欲,甚至先帝在世时,还在宫宴上醉酒大放豪言,说要替先帝踏平西北小国,惹得焉家众人纷纷白了脸色,焉大将军甚至还当众向下跪先帝告饶,将头磕的砰砰直响,求陛下看在对方年纪未满十二的份上,饶了他殿上失礼这一罪名。
幸好先帝仁厚,当时并未怪罪,只是一笑置之。
只是在先帝死后,还有时不时朝臣拿这事出来嘀咕一下,向太后吹吹风,心想这焉家到底是想替这大梁皇室的兰家踏平西北,还是想踏平西北后再将这兰家取而代之?
然而,不管这太后和朝上众人心中怎么犯嘀咕,但焉家父子四人战功累累,已经成了大梁百姓中支柱般的存在,甚至在离京城远、近边陲的小镇,只知焉氏,不知兰氏。
“夏公公,在想什么?”
那人的声音由远极近,瞬间将惊夏的神志拉了回来,他想到焉家,心中惊惧与敬意交织,下意识正想下跪,却被那人呵止住了:
“且慢。”
一支白净修长的手腕从帘后探了出来,骨节分明的指节微微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接着便将垂下的布帘抬起。
是轮子滚动的声音。
紧接着,一双沾满灰尘和鲜血的战靴便从踏板上缓缓显露分明,虽然上面的金线海棠缠枝花纹简约,却不难看出其花纹的精致,可见缝制他的人是用了心的,所以再旧也舍不得扔;再往上看,便是潇潇肃肃的一句青年身躯,左不过双十年纪,身躯清减,但并不显得单薄瘦弱,反而能隐隐从那下垂的布料里看出精壮的双腿和双臂,暗藏让人惊惧的积蓄的力道,仿佛指尖微抬之间,便能轻而易举地掐断人的喉咙。
惊夏正想垂下眼,又忽然想到自己是太后派来的传旨太监,又赶忙挺直双腿,忍住了下跪的动作,抬起头,眸间忽然撞入一个清隽秀雅、书生模样的面孔来。
他生的一副唇红齿白的好相貌,皮肤瓷白,鼻梁高挺,五官精致,乍一看给人的感觉似见夏日里的一株翠竹随风摇曳,爽朗清举。尤其是一双浅湖绿色的瞳仁璀璨矜贵,像极了少年帝王怀里常常把玩的西域猫,清透灵动,轻轻一抬眼淡漠冷清,如同谪仙降世,昳丽无双,让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忍不住怀疑,这世界上竟真的有如此绝色之人?
就算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惊夏也敢打包票,他见过那么多秦楼楚馆宫内椒房的美人,也从没见过有人能漂亮成这幅模样。
“夏公公,坐吧。”
似乎是有人对着他的模样发呆已经是见怪不怪的常事,坐在木轮椅上的人并没有多觉冒犯,又也许是对方是当朝的太后心腹得罪不得,他的一双淡眉只是轻轻的皱起,复又松开,语气平淡,甚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
“这一路赶来可辛苦了?”
“多谢焉小将军关心。”惊夏闻言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多有冒犯,忙躬身道:
“奴便不坐了,焉小将军是否要先接太后的旨?”
看着焉小将军双腿伤成那副模样,这血透过纱布都快滋他脸上了,惊夏心底直犯嘀咕,心中道对方现在只怕连下床都困难,更遑论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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