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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一个人再老谋深算也难免有所疏漏,当然,这一点点疏漏在一件事上可能看不出什么。
用一块有裂缝的砖砌墙,这墙一时半会也不会坍塌,但如果一颗钉子正好钉在那块有裂缝的砖呢?如果一群白蚁就在那裂缝里安了家、落了窝呢?
江左的蝴蝶轻轻闪了一下翅膀,等到了北齐会不会变成一场暴风雨?
大人物总是在说大局,他们的谋篇布局都很宏大。或许在赵含国的设想里,他五年拿下北府兵,八年当上江左丞相,十三年一统江湖、平定后汉北齐,二十年一统天下成为江湖共主。
他的这些谋划中分时间分步骤,考量了天下大势也考量了自己的实力,但也难免犯一些所有大人物都爱犯的错误。
——忽略这天下与江湖那些活生生的小人物。
小人物?
贩夫走卒,勾栏艺人,泼皮乞丐,和尚道士,妓女狂士,这些活在这九州最底层的人好像很少得到大人物的关注。
在那些出则车辇如龙,入则宾朋如云的大人物眼里,这些小人物或许和地上的蚂蚁、天上的苍蝇也差不多,是生是死是活,好像都无所谓,不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大人物是月亮的明面,永远璀璨夺目、五光十色,而小人物则是月亮的背面,永远生活在阴暗里、不见天日。
“乔大哥,赵含国心思缜密、自命不凡,他想做天下共主,难免就会疏漏一些小事,这些小事或许是下面人瞒着他的,也或许是他根本不在乎。大人物嘛,他们的眼里总是装着大局,我们正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打击赵含国的势力。”
“燕兄弟,你的意思是?”乔镇岳问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丐帮帮众横跨五大国,咱们可以利用丐帮的帮众在白云山庄与江左搞一些小破坏,三四十人隔三差五消灭一个三司、白云山庄的暗桩、堂口,不求一战成功,只求遍地开花,让赵含国疲于应对。”
乔镇岳听着燕卓所说,不由拍手称快,脸上绽出阵阵喜色,开口道:“燕兄弟,这个办法好,我们丐帮就是人多,我的那些弟子分布广,虽是武艺一般但说起围殴堵截、撒泼耍赖,可都是个中好手。”
燕卓听乔镇岳丝毫不掩己拙,心中不由暗暗敬佩,按说这人之常情,谁不想听听别人的好话,听几句恭维,像乔镇岳这般坦诚的汉子,江湖上可不多了:“咱们就是袭扰,让江左各地的官兵疲于应对,一方面消耗他们的粮草、精力,而来如果他们出兵难免在各地征粮,到时候民怨沸腾,他们想要出兵可就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后顾之忧了。”
“哈哈哈,还是燕兄弟聪明。”乔镇岳拍着膝盖笑道,“我这就去吩咐兄弟们去办。”
他这般说,忽地,笑声又戛然而止,板起脸问道:“燕兄弟,那你的仇准备怎么办?”
这丐帮的袭扰是会消耗白云山庄与江左王朝,但对于赵含国来说只是要将计划拖延几年,而对于燕卓,他的灭门之仇要怎么报呢?
赵含国身边有三司有许霸先有白不愁,要杀他可是难上加难。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打算先找到许霸先,把他抓出来,好好问问当年灭门之事,而且周老前辈和我说过,当年灭门之事,西域七圣也有参与,找到这西域七圣,当年的事情或许也能清楚一些。只是这西域七圣已在九州江湖销声匿迹了十几载,要找到他们确实不易啊。”
乔镇岳下巴微动,道:“苦心人天不负,这灭门之仇,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燕卓这边,燕、乔、李三人在开大会,而痴情三剑客那边,也同样在开大会。
福宾馆内,中了顾佛影迷香的方应难已稍稍转醒,他看着眼前的顾佛影与白不愁,脸上既有些许不好意思,也有一点懊悔。
如果不是他不小心吸进了迷香,凭他们三人合力,说不定已将燕卓与沐云风斩于长街。
方应难看着顾佛影与白不愁身上的伤,脸上满是歉意道:“顾大哥、白大哥,都怪我不小心,要不然,咱们三个联手这次燕卓与沐云风一定是插翅难逃。”
“小方,生分了啊。”顾佛影道,“是我事先没看清楚。”
白不愁见两人脸上都生了愧疚之色,忙道:“要我说啊,这件事和咱们没有关系,是燕卓与沐云风两人命不该绝啊。”
人嘛,总是要学会给自己找借口的,如果一个人不会给自己找借口,那他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活得很艰难。
男人出轨了,那就给自己找个婚后压力大的理由。
女人出轨了,那就给自己找一个婚后生活没有新鲜感的理由。
谈恋爱出轨了,那就要给自己找一个“你很好,我们不合适”的理由。
总之,人是离不开理由的。
顾佛影、方应难听白不愁这么说,心里一霎都放松了许多。对嘛,是燕卓与沐云风命不该绝,人怎么可能斗得过老天呢,他们只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
三人的情绪一瞬间都放松了许多,方应难也开始关注起两人的伤口,他见顾佛影身上虽没有伤口,但一张白玉一般脸更是苍白,就像是一块美玉封在了冰里似的,一看便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白不愁双臂缠着绷带,显然是被利器所伤。
“顾大哥,白大哥,你们身上的伤?”
顾佛影答道:“不打紧,被燕卓那小子踹了一脚,养活个三五日就没问题了。”
白不愁也在一旁说道:“被沐云风划了几剑,不过也都是皮外伤,没有事的。”
方应难听燕卓踢了顾佛影一脚倒是不新奇,毕竟他见识过燕卓的功夫,倒是那沐云风可以伤到白不愁倒是他没有想到的,惊诧道:“怎么,沐云风的剑法如此凌厉,竟还伤到了白大哥?”
“那小子的剑法属实邪门,几天前见他,他剑法虽凌厉,但还没有到如此地步。可昨日一番搏杀,他那剑意竟然可以如豆般泼洒而出,那星星点点的剑意盘旋在剑刃上,纵是我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如此奇诡的剑意。”顾佛影道。
方应难听着顾佛影所说,两片鼻翼紧张地撑着,喷出两道惊骇而深沉的鼻息,道:“不会吧,他的剑法已经难道到了如此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