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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钏笑起来,“前两种,好办。只第三种儿着实做不到呀!若是买到耕牛,一则对不住牛,二则对不住食客,三则儿这脑袋只一个,着实不够砍。”
老食客哈哈笑起来,拿着牛皮纸包好的小铜锅,双手背在身后,笑着点点头,“小老儿愚见了,贺掌柜您自行琢磨,自行琢磨!”
说着便迈着外八字往外走。
第一个铜锅送出去了,第二个半钱银子还会远吗?
这好事不出门,占便宜的事儿传千里。
来吃饭的食客都想要。
含钏索性立了规矩——凭木牌子领铜锅子,木牌子上面的号数越小,就说明是“时鲜”越早的食客,便越能领到,每天限领十个,统一临打烊了在柜台处领取,只比牌子上的号数,最小的十个能领。
这公开公正又公平。
谁也造不了假。
借着这股东风,把久未露面的张三郎也吹进来了,一见含钏便苦哈哈一张脸,往座上一怂一趴,尽显颓唐,“爷死了。”
含钏笑起来,“合着,如今是块儿墓碑在跟我说话呢?”
张三郎悲愤地敲了桌面,“您别跟我这儿贫了!您自个儿算算,爷多少天没露面吃饭了!爷的二百两银子可真是花得冤枉!蟹宴没赶上、铜锅子没领到、三拼锅子连见都没见过!要啥啥没有,天天搁家里看书第一名!”
含钏想了想。
好像是。
上次白爷爷遭难,她求上英国公府,那是近些时日最后一次见张三郎了吧?
“您作甚去了呀?”含钏把锅底单子递给张三郎选,“前三样都寻常,我荐您尝尝贵州的木姜子红汤锅底,再荐您打一份鱼腥草、芫荽、小米椒颗粒的蘸料,配上鱼片和茼蒿吃,是一绝。这几日,吃得惯的食客赞不绝口,吃不惯的食客差点没给我把桌子掀翻了。”
含钏清晰地记得有个食客满怀期待地吃下鱼腥草后的情状——
快把墨绿色胆汁吐出来了。
张三郎有气无力地搭了手,先回答与吃有关的问题,“上!给我上!我有啥吃不惯的!屎做好吃点的,我都愿意尝尝。”
跟着再回答与吃无关的问题,“我那未来岳丈提出要求了,不是要房要地要聘礼,是要我翻过年头考过乡试,只有我成了秀才,才把尚姑娘正式嫁过来我啥时候考上,啥时候成亲”
含钏“咦”了一声,“这么惨?”
张三郎哭着点头,“可不是吗!我爹一听,给我请了四个先生!您想想什么情状!”
张三郎哀嚎,“上午两个先生上两堂课,下午两个先生上两堂课,晚上四个先生轮番来守我做文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您看看,您看看,我如今这张脸,是不是瘦得只剩骨头了!”
含钏认真看了看。
还好啊。
毕竟底子在那儿,再瘦能瘦到哪儿去。
这话却不敢说出口。
含钏垂怜地开了口,“那您今儿个晚上使劲儿吃点吧我把所有锅子都给您上来。”
您就当最后一顿饭来吃吧
含钏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