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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云素主意已定,聂怀嵘再劝也是徒劳了,他紧抿着嘴,转头看向车外,悻然沉思着。
车辇继续前行,车中一片静默,两人各处一方,无一言半语。
车停了,已到了皇宫,辉煌又威严的皇城,是她怀念中的样子。
聂怀嵘先她一步下了车辇,等她下车时,聂怀嵘在下头朝她伸着手,是要扶她下车的意思。
这一幕,是前世她归宁时,希望她车辇前,坐在黑色汗血宝马上的驸马会做的事,期待成了真,她却不再是饱含期待时的那个人了。
席云素跳下车,不理会聂怀嵘的意思。
聂怀嵘略显尴尬地收回手,跟上了席云素。
席云素在紫宸殿遵礼拜见了元章帝和皇后,元章帝见到席云素很高兴,关心道:“素素,这两日吃得可好,睡得可香,没有人欺负你吧?”
席云素本来是想矜持的,可再次见到了最疼她也最宠她的父皇时,泪水根本不受控制,她一把扑到元章帝的怀里,哽咽道:“父皇,儿臣好想你,好想好想。”
父皇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儿臣被人欺负得好惨。
这话,席云素没法说出口,她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在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
把多年来的委屈和心酸,都毫无顾忌地哭出来,父皇的怀中,是最安心最可靠的所在,她不需要忍,不需要让,不需要压抑自己。
元章帝抱着怀中的女儿,无措地哄着她,语气都放轻了,“父皇在,一直都在,素素乖,不要哭了好不好。”
哄了好久,席云素终于停止了哭泣,元章帝安抚住了女儿,然后冷着一张脸,怒视着底下站着的聂怀嵘,责问道:“聂怀嵘,你让朕的女儿受了委屈,你好大的胆子啊。”
聂怀嵘也不解释,直接单膝跪地认罪道:“臣知罪,甘愿领罚。”
“怎么罚?”元章帝眯着眼,威严尽显。
聂怀嵘垂首回道:“杖责五十,不知可消公主之气?”
听了他的话,元章帝失望地摇了摇头,这桩婚事不圆满,聂怀嵘对素素不够上心,元章帝低头跟怀中还挂着泪痕的席云素商量:“素素以为如何?”
席云素肿着一双眼,嗫嚅着:“儿臣想……”想和离,很想和离,可她还是说不出口。
她自己吵着闹着要跟聂怀嵘成亲,她父皇拗不过她,下旨赐的婚,几天还没到,她就闹着和离,这不是明晃晃地打她父皇的脸吗?朝中众臣估计也是会看不惯皇家公主‘任性’地戏耍有功之臣的。
而且她父皇前世病亡的原由,是他操劳过度了,自从母妃过世后,父皇便精力都放在朝政之上,时常处理奏折到深夜,熬坏了身子。
席云素心疼元章帝,不想他太过劳累了,和离之事,她自己能处理好的,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罢了。
只要她的父皇健康地活着,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她就有足够的资本,尝试各种方式和离,将影响尽可能地减小。
她父皇在,不用父皇做任何事情,只凭她父皇对她的宠爱,就没有人敢轻易动她半分,她能狐假虎威镇住其他人。
“儿臣想原谅他。”
原谅就代表了释然,代表了她彻底放下了聂怀嵘,但她也只是想,没办法做到。
她无法原谅,无法消除心中的怨恨,因为她前世死的不安心,这世过得不痛快。
元章帝瞥了一眼聂怀嵘,问道:“你听到了?”
“臣听到了,谢公主宽宏大量。”
聂怀嵘依旧跪着,他想,按照他的脾气,他应该是会气愤,应该是会更不喜席云素的,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因为席云素的故意为难和羞辱而生气,他平静地接受了一切,毫无波澜。
是因为席云素无厘头的嚎啕大哭,还是因为连着三晚的不详之梦?
“听到了还跪着做什么?”
席云素不追究,元章帝自然也是顺着女儿的意思来,聂怀嵘如今已成了女儿的夫君,也不能太苛责,而坏了他们夫妻关系。
元章帝看着不开窍的聂怀嵘和哭的惨兮兮的女儿,心中叹了一口气,决定给他们创造个机会,于是便对聂怀嵘说:“素素乍然离家,感到不适也是人之常情,你年长于素素,要多体谅一些,这样吧,今日就在宫中暂住一晚,以全素素思家之念想。”
“臣遵命。”
聂怀嵘毫不犹豫地应下了,他会如此干脆,是有私心的,席云素在聂府呆了几天,他就做了几天的梦,他想着,在皇宫住一晚,席云素是不可能会有危险的,那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同样的梦不会再梦到了?
席云素倒是很乐意,住在自己家可舒心多了,更何况她还有些话要私底下和她父皇说,留宿更加方便。
席云素偏头,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恨恨地瞪了一眼,元章帝身边一直置身事外,冷眼看着他们的皇后,欺负她的事,她都记着,会一笔笔跟皇后清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