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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伤兵的存活率极低,究其原因一者是没有好消炎药,二者则是随军医生处理伤兵极为粗糙。
陈南曾亲眼看到大周军医救治伤兵的过程,那场面让他头皮发麻。
“马爷可知,当小子看到军医对伤口不清洗,不缝合,只简单涂抹点儿伤药,胡乱一包扎就将伤兵丢到一边时,心里是何等愤怒,甚至还有几分恐惧。那时,小子觉得那军医不像医者,更像屠夫。”陈南至今想起,仍心里发寒。
“这已然算是好的,很多时候连伤药都没有。”想到伤损,马孝存的情绪也低落许多。
“是的,小子也是后来才知道,非是军医草菅人命,而是军中自古便是如此处理的。”
陈南说道:“知道这件事后,小子便回到营帐,用两天时间,写出了本子上的东西。”
“此文字与救治伤兵有关?”马孝存心中微动。
陈南微笑着点头:“没错,这是一份军医的培训课程,从日常的卫生管理,到伤口清理缝合,再到大型手术的截肢,都有详细的教程。只要随军医者学会这份教程,足以让伤兵死亡率减少五成。”
“什么?”马孝存握住笔记本的手指骤然用力,目光炙热道:“小子,此言当真?”
“当真!马爷别忘记,小子可是治好了公主的箭伤。”陈南很自信,超越古人千年的经验不是开玩笑的:“若马爷真不信,大可在伤兵营实验一番。”
“好好,若真能将伤兵死亡率减少五成,不,就是减少三成,也是大功一件。到时老夫亲自上本为你请功!”马孝存兴奋道。
“那小子便先谢过马爷。”陈南挑动眼皮,“马爷,其实小子这本子上除军医教程,还有写了点儿别的。”
“是什么?”
“军医院。”
“那是什么东西?”
“大周现在的军医体系极不完善,医者水平过低,分配也不合理,小子认为,有必要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培养和管理军医,我将之称作军医院。”陈南解释道。
“有这必要吗?”马孝存皱眉,现今大周军队中的军医,很多都是军队自己招募的。
在他看来,若这教程真有用,将之上报朝廷,再由朝廷传播至各军便可,何必要多此一举。
“当然有必要。”陈南嘴角掀起一抹邪笑,图穷匕见:
“马爷且想,若真能将伤兵死亡率降至极低,那军医对伤兵而言便是救命的神仙,救一人便得一份恩情,常年累月下去这恩情该有多大,该有多少?
若各军军医独自为战,士兵顶多感激军医一人,而若所有军医隶属一个体系,受一人统率,那除军医外,士兵还会感激谁呢?”
这话如有魔力般在马孝存脑海里回响,他陡然瞪大眼睛,声音低沉道:“小子,你是说……公主?”
“没错!”陈南冷笑:“陛下不欲公主再领军出征,更欲分化娘子军。时间久了,军中就会忘记当年有位功勋卓著的公主,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到那时,兰陵公主就真的只是个公主了。”
可若是兰陵公主将军医掌控在手里,再顺势推出军医教程,提高伤兵存活率,整个大周的士兵都会感激她,她的名字就不会在军中消失,她那些伟大的功勋就会被人不断提及。
她在军中的威望甚至可能会更高!
“小子,你是想让公主在全大周的军队中布施恩德?尔可知,此乃大忌!可对天下臣民施恩者,唯陛下一人。其余人敢如此做,是要死的!”马孝存眼神闪烁,凶狠的盯着陈南。
哼,拙劣的演技!陈南心中冷笑,他已然看出老货的意动:“马爷,若咱家殿下是位皇子,自然会犯忌讳,可她是公主,便不会引起陛下的不适。”
马孝存闻言,沉默许久,既然阴恻恻道:“小子,此军医教程乃大功劳,若如你所言,交由殿下成建军医院来推广,便会分润你的功劳,你不心痛吗?”
“公主天人之姿,休说分润,便是全拿去,小子也没有怨言!”陈南义正言辞。
“哼,说的好听,不过是想保命罢了。”马孝存冷笑,鄙夷的望着陈南,“好歹也是隐世子弟,怎就如此怕死?某早就承诺与你,便是公主权势不再,某不再当大将军,保你性命无虞还是能做到的,怎还花费这诸多心思?”
果然能做到大将军的人,就不是傻子,马孝存顷刻间便猜出陈南的用意。
然而他却不知,陈南作为一名穿越者的惶恐不安。
他必须抓紧兰陵公主的大腿,并且确保在自己成长起来之前,这条大腿永远粗壮。
“马爷,你权当小子胆小吧,但此举对公主殿下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应当很清楚。”陈南倒也坦然。
“朝堂的情势,马爷该比我看的更清楚,太子和秦王相争的局面已然明朗。夺储之争历来充满血腥,而公主又身份特殊,谁能保证她今后不会被卷进去?若公主真的权势不再,到时怕身处旋涡,无力自持,落得个凄惨下场。”
肯定会被卷进去的!
兰陵公主是马孝存看着长大的,他深知她的性格,更知她与太子秦王的深厚感情。
若日后太子与秦王果真兄弟阋墙,兰陵公主不会坐视不管的。可那时她已经远离军队,远离朝堂,身无半点权势,贸贸然介入,只怕真的会……
想到这里,马孝存脸色变化不定,过了片刻他长出一口气,深深的看了眼陈南。
“小子,真不知当日未杀你,是捡了宝,还是留了祸害。军医院此策,某暂时未知是福是祸,然军医教程是必须推广的,还要你再誊写一份,交予某。”
“对了,用正常文字誊写,尔那师门密语,无人看的懂。”
咳咳,这次轮到陈南咳嗽了。
繁体字,不会写,好尴尬啊!
“本公子初入世,还未知大周文字与前朝相比可有变动,要不马爷你给找个识字的过来,我复述,他誊写,可好?”陈南故作镇定。
马孝存眼睛眯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盯了陈南一眼。
“军中识字者皆有军务在身,恐无闲暇。公主身边的侍女玉竹简雀到是挺合适,便请她们协助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