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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善治内症，郭老一手神针天下皆知。
几位老大夫的医术，可以说是大周最顶尖的一批人。
即便如此，老几位合作，花费了快一个时辰，才把人救回来。
王老的手指搭在姑娘的手腕上，感受到脉搏虽然衰弱，但逐渐稳定，才长出一口气，笑着道：“从阎王爷手中抢人，真个是累死人的活。”
话音刚落，王老身子一晃差点摔倒，陈南眼疾手快，赶忙搀扶住他，心疼不已，也愧疚的很。
项仲虎、毛球也赶紧搀扶住其他几位老大夫，让他们坐到椅子上休息。直到喝了些茶水，几人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些红润之色。
“王老，这次真是多亏了您几位。”陈南道谢。
王老笑笑没吭声，赵大夫脾气爆，指着地上的尸体忍不住问道：“靖安伯，到底是谁下的毒，怎的这般恶毒，一下子毒死这么多人？”
陈南嘴巴张张，犹豫半天没说出口。
有些事不便让几位老大夫知道，对他们也不好。
“赵老，人是在我府上出的事，罪责在我。”兰陵突然道。
赵老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他们中的毒很烈，几乎是入口必死的，能救回来这一个已经是侥幸。这种事会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们也得当心。”
“赵老说的是。”兰陵微微低头，表示谢意。
王老心思通透，知道这必然牵扯很广，也看出陈南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过多，就笑着道：“靖安伯，既然没我们什么事了，老朽等便告辞了。”
陈南急忙起身，将老大夫们总到府外。
临出府的时候，陈南跟几人交代了一句：“王老，有件事还要劳烦你们帮忙。我打算先把那姑娘活着的消息隐瞒下来，若是有人问起，还要麻烦您几位统一口径。”
“自然可以。”王老等人点头同意。
项仲虎带回来的人构成很复杂，有乾院的女妓，有婢女和仆人，还有存活的几个护院。
后来这些人被中毒，几个护院仆人被毒死，陈南都不会有丝毫怜悯，但女妓和婢女们则不同。
乾院的女妓和婢女中有很多很可怜。
有的是柴同从人贩子手中买的，有的则是被近乎强抢而来的良家女。
她们被训练调教，专门学习讨好男人的技能。
白天睡觉，晚上工作。
自从进了乾院，几乎都再也没能踏出去一步。
在对她们审讯的时候，陈南不止从一个姑娘身上感受到，绝望、无助、颓废、认命的情绪。
甚至有人直言，她们知道自己的下场，和那些被客人玩死，然后扔进枯井的姐妹们一样，一辈子都别想逃出乾院，直到死了才能解脱。
被项仲虎救出来，对她们而言，和重见天日一般，很多姑娘都兴奋不已。
有些人甚至已经在憧憬未来的生活，有人想找回家去，有人则想独自在长安谋生。
但现在她们还未来得及过上一天属于自己的生活，便丢了性命。
“秦王在朱雀门前拦住我，告诫我乾院的水很深，牵连很广，一旦卷入其中，对我会非常不利。
我当时虽然说得正义秉然，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多同情心。之所以坚持要这么做，最直接的目的，就是要把柴同钉死在耻辱柱上，然后还想验证一下心中的某些猜测。”
陈南双腿盘着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望着枯败的池塘，双目没有焦点。
“可有一点是真的，我想救她们，让她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也是我对她们的承诺，我失诺了。”
兰陵坐在陈南的旁边，将煮好的茶倒一杯，送到陈南的面前，安慰道：“不怪你，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大胆到敢在公主府下毒。”
见陈南仍旧怔怔出神，情绪不高，兰陵以为他是在担心案子的事，便道：“最起码还有人活了下来，可做人证。
再则能做出灭口这样的事，已经足以说明有些人慌了，最起码已经在名单上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陈南扭头看向兰陵，双目的焦点逐渐回归，“殿下，我已经让兄长传出消息，说乾院的人全都中毒身亡，无一幸免。”
“如此岂非没了人证？”兰陵皱眉。
“有没有其实都一样。”陈南淡淡一笑：“殿下，且再等等吧。”
兰陵一时间猜不透陈南的想法。
“殿下，洪恩公公来了，说是有陛下的口谕。”玉竹走过来说道。
兰陵和陈南走到前院迎接，刚照面洪恩就眯起眼睛笑，满是皱纹的脸笑的跟朵盛放的菊花一样。
“臣兰陵，接旨。”
兰陵刚要行礼，洪恩便上前一步，笑吟吟道：“陛下特地吩咐，殿下不用多礼。”
等兰陵直起身子，收了礼节，洪恩接着道：“殿下，陛下口谕，让您好生在府里彻查一番，但凡有身份可疑之人，可直接杖毙。还说，若是您没有这方面的人手，可以调派皇城司的人来协助。”
皇城司的主业是对内监察百官，对外打探情报，其所属最出名的是密谍探子，其次则是审讯高手。
有个说法，即便再清廉的官员进了皇城司，也能被审出不法，即便嘴再硬的人，被皇城司的番子招待之后，也撑不过一天。
若是有皇城司的人协助清查，肯定能把公主府里的间谍清理出去。
不过兰陵不打算接受这个帮主，娘子军也是人才济济，而且向来不缺少精锐的“斥候”。
只是她刚说个“不”字，便被陈南拦住。
“洪公公，清查的事情就不劳皇城司费心，但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哎哟，靖安伯说什么‘请’，有什么需要奴婢办的，您尽管道来。”洪恩满脸真诚的笑容，姿态摆的很低。
“这次下毒之事，令我非常心惊。我在想，今日有人能买通丫鬟，下毒谋害乾院的苦主人证，他日会不会有人对公主殿下起歹念。
所以我想请您在皇城司里，找个深谙下毒之道的人，帮忙调教几个人，为公主的安全增添几分保障。”
“哎哟，这个想法好！”
洪恩鼓掌称赞，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靖安伯放心，待老奴回宫之后，立刻就给您找人。”
“如此便多谢公公了。”陈南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