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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起身凑近温朝雨,盯着她轻言细语地道:“你说,我心里能不苦么?”
温朝雨看不清南宫悯脸上的表情,当然,相识这些年来她也从未看清过,温朝雨说:“我何时戳过你刀子。”
南宫悯举起手,拍了两个响亮的巴掌。
院外的近侍进来了,拖着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下属,温朝雨瞟了一眼,这人虽然鼻青脸肿,模样狼狈,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这是她在紫薇教为数不多的心腹。
“你们抓他做什么?”温朝雨不动声色,问得平静。
“自然是有原因的,”南宫悯淡淡地睨着她,“比如,你叫他送给满江雪的信里,写了什么。”
温朝雨露出了然之色,回道:“这你得问尹秋。”
南宫悯笑了起来:“若没有人里应外合,满江雪不可能在总坛来去自如,且密道的事除了我本人,就只有你们几个护法才知道。”
温朝雨没有慌乱,仍是冷静地道:“信是尹秋写的,我只是转交而已。”
南宫悯对这话未作评价,她侧过身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下属道:“当夜那紫衣女子前两日在明月楼现了身,来头不小,乃是九仙堂的人,至于那戴面具的男人我也查过了,是梵心谷谷主,”言毕,她又将视线移回温朝雨身上,似笑非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和这两个门派勾搭上的?”
天际的浮云不知何时散开了,模糊成一团凌乱的残雾,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开的,温朝雨捻着指尖的木屑,低头笑了一声。
“笑什么?”南宫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我笑你,从小到大都是这副德行,”温朝雨回望着她,“你生性多疑,又极为自负,哪怕心里再是确定的事,只要起了一点疑心,就非得要诈一诈我,你我相识多年,这一套早就没意思了,你直说罢,要怎么处置我。”
南宫悯说:“你若说一句不关你事,我便不会处置你。”
温朝雨摇头轻笑:“以你的作风,你若真的断定是我所为,方才来时就该一掌要了我的命,可见你心里很清楚,我与那两人以及满江雪没什么关联,可你既然要多此一举,我又猜不出你到底想做什么,只能问你要如何处置我了。”
南宫悯审视她半晌,叹了口气:“还是你了解我,可怎么办呢,我先后给过你无数次机会,想听你亲口表述对紫薇教的忠心,今日来找你也是此意,可你总是逃避,眼下又一次叫我失望了,”她掀开温朝雨的斗笠,一把扔到了废墟之中,“那你说,我还要你有什么用?”
一个心不在紫薇教的人,还能有什么用?
温朝雨笑得无所谓:“随你便,正好我不想活了。”
“后悔,真是后悔,”南宫悯抬起手,轻轻摩挲着温朝雨的脸,她动作温柔,眼里却没有一丝情绪,“父亲总要我做坏人,别做好人,我少年时不听他的话,救了一个又一个,可到头来,这些人没有一个感激我的,最终还成了我的大敌。”
“什么时候要是连你也背叛我了,我的心就要碎掉了,”南宫悯微微笑着,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所以在你真的戳我刀子之前,我就得废了你的手,叫你握不住任何一把刀。”
温朝雨直视着她,沉静的眸光终于在这一刻闪动起来,鲜红的血液从她嘴角缓缓流淌而出,糊在了南宫悯的手背,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面。
可温朝雨还是站得那样挺拔,她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藏在大氅里的手松松垂着,也没有握紧过。
“咔”的一声,装载着废料的独轮车自废墟之中碾过,压碎了那顶沾满了灰尘的斗笠,将它痛苦地碾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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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末,云华山颠又聚拢起了乌云。
尹秋的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她弯腰去捡,听到遥远的天际闷闷地传来了雷声,像是又要下雨。
武课结束了,弟子们照常拜别了许连枝前往饭堂用食,尹秋在人堆中站了一会儿,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慌,她握着剑柄,脚底仿佛生了根,怎么也挪动不了步子。
回来这两日,院儿里的弟子们都对她甚为关怀,就连平时没打过照面的师兄师姐们也都特地来探望过她,重回云华宫,尹秋自然是欢喜的,可欢喜之余,她又总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却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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