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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外,兵刃交接,残阳如血。
晋亭城池本就斑驳的城墙,近一月来被敌军炮火刀盾轰击得处处残缺更显破败。城墙上下堆积起来的尸体,更令这处黄沙与风雪笼绕的战场被鲜红的血液洗成人间地狱。
“将军,你去歇息下吧,你都几天没合眼了。”
一名双儿亲兵正忧心忡忡的在炮火声中为自家将军披上大麾,虽然他自己也是一脸尘土,血污满身,但却更担忧双目已经深陷,眼底布满血丝的主将。
今年雪季提前,退也死不退也死的北方蛮族简直是秉着鱼死网破的气势拼了命的攻城。几十万大军轮番而上,兵在前车在后,炮火不足甚至不惜以身抵弹。
雁门关即使城高池深,到底守军不到五万,而且单论兵士与蛮族近身肉搏,胜率并不占优势。尤其出城迎战更需兵力,兵士不足则无法成阵,只能分成三批次轮番守城。
但敌军如此不要命一样的日夜攻城,已经让守城士兵十几日未曾合眼休息。目前又临雪季,粮草与箭簇都供应不足,这座城已陷入孤城独墙,兵乏器困之局。
大麾刚一披上身,离主将最近一侧的城墙旁就有士兵轻轻晃了晃身,然后突然就坚持不住困乏一般瘫软在地。
那位亲卫本想上前将这个兵士拍醒,却让李承恩抬手截阻。他示意亲卫沉默顶替上这个兵士的位置,自己则缓步走近,解下身上的大麾轻轻盖住了士兵疲乏无力的身躯。
这是他的亲兵,他亲自带领多年,随他征伐南北,随他踏马歼敌的铁戟军的士兵,可是现在……他抬手默默拂过年轻士兵的脸庞,替他闭了眼。
他知道这人已醒不过来。
有那么几秒钟,李承恩看着这个士兵的眼神深处盛满悲痛。但当他站起身,视线转向城墙下攻势不减的敌军时,眼神却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冷静而凌冽。他将背脊挺得笔直,冷酷地挥手命令弓/弩/手继续迎敌。
“将军,您……?”小跑着过来本想替代主将值守片刻,却又正看到中箭而倒下的旗语兵,副将徐竞在将担忧说出口的同时急忙接过五色旗,替代那位士兵继续挥动旗语。
“我没事,朝廷援军可有消息?”
“回将军,毫无音讯。”
徐竞一向以身躯魁梧,力大无穷而享誉军中,如今这个任何时刻都雄姿勃勃的男子也已经显露了明显的疲态。他努力准确地控制着五色旗语的手势,大声回答着主将的提问,沙哑干涩如同裂纸的嗓音听着便让人心疼。
“嗯。”将冷峻的视线再次调回城下攻城的蛮族士兵,李承恩闻言心绪翻腾,面色却丝毫未显。
其实,久战的困乏早已侵占了他的身体,强撑的眼皮已有控制不住往下闭合的趋势。昏沉的胀痛随时都在头颅内肆虐着强弩之末的意识,他自知自己已经困乏的连动都动不了了。
突然,又是一阵昏沉袭来,李承恩握紧手中长戟,猛然驻地稳住自己摇晃了一下的身躯。
他不能倒。
他知道自己此刻如果倒下,这些将士,这些兵卒,就绝对再也坚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