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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讽她是吗?
“哦?那请问,有聊的祁曜,你的手为什么会放在这里呢?”秦苡学着他的模样假笑一声。
“你头上的簪子扎到我的手了,我想给移得远一点。”祁曜面不改色,并且把原因引回到了秦苡身上。
“我明白了。”秦苡微笑,随手拔下姜姑姑给她簪上的银簪……扎在了祁曜头上。
她对这种饰物的佩戴方法不甚熟悉,银簪歪斜间扯到了祁曜一绺头发,他低低地抽了一口气。
秦苡这才满意开口:“这样就不会扎到你的手了吧?”
祁曜:“……”
入夜后飘起了雪,月光隐没,唯有疾风声声拍打着窗纸,间或夹杂着雪花。
纤薄窗纸抵御不了这般袭击,在顽强抵抗半夜后终是破了个洞,寒风和纷雪争先涌入。
冰凉的雪花在眼睑化开,秦苡再也躺不下去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
头顶仿佛也在漏冷风,不知又是哪块瓦片被吹走了,左右偏殿年久失修,保暖功用实在有限得很。
秦苡又叹了口气,这口气还没散尽忽然觉得不对劲——祁曜一贯浅眠,便是少许动静都会被惊醒,如今这又是风又是雪的,还有她的叹气声,他居然没有一丝反应?
“祁曜?”秦苡微蹙起了眉,出声叫他。
没有答复。
她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起身朝他走去。
触手是滚烫的额头,近乎灼热的温度在寒冷中更为分明,秦苡怔了一下,觉得……有点暖和。
摒弃掉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秦苡回想了一番,眉头渐渐蹙起,喃声道:
“居然发烧了?这么脆弱的吗?”
她朝一旁的木桌上伸手,勾到一个火折子点燃,橘黄色的光徐徐亮起,也照出了祁曜烧得通红的脸颊。
他蜷缩在一起却仍在发抖,唇瓣干裂得崩开、渗出血丝,牙齿打着颤,混乱无比地说着什么。
秦苡微低了身子、凑近去听,听到的却都是些支离破碎的语句:
时而是“冷”;片刻后是“好热”;一会儿又按压着腹部神色痛苦,手指无助地试图抓着什么;忽地剧烈颤抖了一下,是个狼狈躲开的姿势:“疼,好疼,别打了……”
他喊得急了,唇瓣被他磕出血来也不顾,只恐慌又急迫地躲着,眼看就要滚下床去。
秦苡抬手拦了一下,他便如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拉住了秦苡的手,力道大得令她吃痛起来。
秦苡疼得下意识要抽回手,便见他神色忽地显出几分凶狠,仿如护食的狼崽子,狠狠压着自己的猎物不撒手,甚至顺着这股力做出攻击的姿态,一头栽进了秦苡怀中。
柔软骤然传来,祁曜似乎是愣了一下,缓缓收敛起了锋利爪牙,眉眼耷拉下来,又如被抛弃的小狗崽,显出十分的委屈来。
“疼……”他无意识地攥住秦苡的衣角,开口的声音喑哑颤抖,睫毛上沾了水珠,“我好疼……”
秦苡神色奇异地垂眸看怀中的祁曜,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他实在是……又惨又好笑。
她想了想,试图和他对话:“祁曜,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先放开我,我想办法给你降降温。”
虽然她的手确实很凉,但还不够凉,以他如今的温度,大概需要一块厚冰。
秦苡想得很是合理,也确实叫醒了祁曜,只是……
祁曜抬起的眼尾发红,眸子里是粼粼的水意,整个人还没开口,眼泪就无声滚落,沾湿了秦苡衣襟:“我疼,又冷,别丢下我一个人。”
秦苡:“……”
“噗哈哈哈……”这也太梨花带雨了吧?她直接笑出声来,笑得祁曜呆了一下,眼睛被气得更红,毫无章法地扑过来要咬她。
秦苡左右躲着他,笑得止都止不住——不是她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实在是……难以想象祁曜明日醒来之后的反应。
又折腾了一会儿,眼看祁曜实在哭得凄惨又可怜,秦苡犹豫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稍微用一点,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天色熹微,窗纸上蒙了一层薄霜,日光透过霜花落入殿中,光线不甚明晰。
祁曜在这片浅淡的光影中慢慢睁开眼睛,还未看清眼前景象,头顶便传来一声慢悠悠的问候: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