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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一月一次的家族聚会,是秦家这个没有太多规矩的大家族不多的传统,亲戚们在这里联络感情,交换信息,维系最真实的纽带。
今天秦悕浵到的时候,母亲秦月已经到了。不同于秦悕浵轻松中带着点希望惬意的着装,秦月一套收腰的西装三件套,发髻高挽,一丝不苟,玳瑁的全框复古眼镜,好在下半圈配的是个银色。
见到秦悕浵的穿着,秦母只是皱了皱眉。
秦悕浵知道这样的装扮她是不满意的,有点无奈,如果她现在不是三十一,而是二十一,光光这个严肃的眼神,恐怕就会让她很难过。
环顾,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马上就知道母亲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在母亲身边坐下,那么多年,已经很懂得应对她的方法,“妈,最近b国天气怎么样?还是阴天么?”先发制人。
“你也知道,那里气候就是这样的。”秦月正经道,“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点儿红茶和套骨瓷杯,你也到了该安稳的年纪了,别老是喝那些速溶咖啡,对身体又不好,也不符合我们的身价。”她意有所指道。
还是逃不过……一如既往开门见山。
不过秦悕浵也有办法。她顺从道,“谢谢妈,我最近也找到了一家会所,主人家的茶道很是不错,你要是有空,我们下次一起去吧。”带上乖乖牌的面具,假装不经意问到,“爸呢?这次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哼,也不知道是去哪个野蹄子那里鬼混了。”秦月一脸不屑,老生常谈道,“所以啊,妈就指望着你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安安稳稳,没有那些磕磕绊绊地过一辈子。
又开始了……她二十九岁以后的每一次见面,这总是逃不开的话题,不过话题绕着父亲总比绕在她身上好。
秦家一向主张自由恋爱。当年,年轻的秦母身为秦家长女,爱上了还是普通乐团小提琴手的师瑞。当时的年代很单纯,秦家一门也是乐见其成,两人婚后也甜蜜和谐了几年。直到秦悕浵上小学,一时的爱终究还是抵不过两人思想上面的差异,随着师瑞一步步走向成功,年轻倜傥的外貌吸引了一个个年轻姑娘。
秦悕浵当年看到的是一天天日夜不断的争吵,母亲的疑神疑鬼,父亲砸东西时震耳欲聋的碰撞声,母亲晚上以泪洗面,父亲沾家的时间越来越短。
秦月一直灌输着师瑞是怎么怎么花心,怎么怎么没良心。的确,站在一个女儿的角度,连自己生日宴会也会迟到的父亲很不合格,她儿时一直认为母亲是这场婚姻中受害的一方,对男人的理解更是因为父母的关系受到影响。
然而,当她大学渐渐开始独立,才渐渐意识到母亲说的也许不永远都是对的,有时候,或者说很多时候也是片面的。光凭秦月的强势、秦月的自以为是、秦月希望所有人都能按她意思做的公主病,秦悕浵也开始理解为什么当年外祖母要送她出国,为什么师瑞总是不想和她多说,毕竟谁也不喜欢和一个成天开口就是批评没有赞美的人生活在一起。
压下心中的无力,那是她妈……秦悕浵只能笑着对她,“也许他只是有演出,你也知道,票卖出去了,不可能缺席,爸爸也是公众人物,我们也应该多理解理解。”
“说到这个,我还没说你,这几年好好的通信行业不安安稳稳发展,偏偏要去拓展什么媒体业和娱乐业,我们可是正经的商门,你尽去搞那些乌七八糟的。”秦月开始这个就没完没了,“你看看你交的恋人,听说前三个是女人?我告诉你,秦家虽然有规矩不得干涉每个家庭成员的配偶选择,但我丑话放前面,你要是真和女的结婚,我可不认!”
秦悕浵默默不作声,就算听惯了,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咬着牙,一副柔顺状,掏出手机,打开喵信,习惯性翻到单语那里,皱皱眉,又把她给关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说真的,你这副样子简直和你爸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秦月不悦道,“别以为你现在掌管着一个秦腾翅膀就硬了,秦腾只是秦家在国内的主集团,还没有走上世界呢。”
垂眸,忍住抿唇地冲动,秦月简直就是秦悕浵好脾气的克星。有时候,她也会怨她爸明明hold不住她妈,为什么当初还要英勇上前,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钱?所以,她不认同秦月主张门当户对的理由,可还是认同门当户对本身。
“妈,我没那个意思。”抬眼,尽量温柔地对上母亲的眼,又扫视了一圈周围舅舅姨妈包括她外婆在内那一张张面带同情和理解的脸庞,心情慢慢平复。
秦月也看见了,直接无视,又道,“还有你那个年薪六十几万的助理,我也不知道你花那么多钱养着她干什么,我打听了,她平时不也就是给你做做饭,安排一下行程么?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怀的是什么样的心思,年纪轻轻好好有前途的工作不做,当别人的助理。不过她还挺有本事的,哄得你不断给她涨工资,听说她刚进来的时候年薪也就十几万。换掉她,这种女人,父不详,妈妈一个艺术家,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
“啪!”秦悕浵被她妈一点点拉紧的理智终于断了线,那是什么?可以吃么?
她厉声轻道,“我自己挣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也是秦家的规矩。那么多年不管是你还是我爸,在外面钱怎么花,花谁身上我都没问过,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了?那么多年,我做的什么决定你支持过?小到小时候参加什么兴趣班,大到秦腾的宏观发展,你哪样支持过?我做了那么多,走的那么高,你可曾了解过?你连美国高中生怎么考大学考些什么内容都不知道。”她站起来,一甩衣袖,却也知道自己是不能走人的。
“悕浵……”秦月瞬间萎靡,自爱自怜道,“我只是关心你,你们总那么没良心,哎……”
众人:“……”
“可以了,那么多年了,秦月你也可以改改那性子了,都和你说多少遍了。”秦翠凤还是老套路,出来收拾残局。
这时,秦悕浵电话响了,是秦腾新闻王望的,正好这场面是需要缓和,她丢下句,“我去接个电话。”就往外走去。
“喂,找我什么事?”秦悕浵尽量让声音发得平缓。
“秦总,说话方便么?”
“嗯,你说。”秦悕浵说着换了一个站姿,有点烦。
“是这样的,刚刚雪狐新闻过来问我们有个稿子他们能不能发,我看了一下,也没什么,但因为和单特助有点关系,我想还是打个电话问问您的意见。”王望可是记着上次因为他不同意撤下余伽郁的稿子,被秦悕浵发了顿脾气的事情,他又不傻,再加上江莱前几天去秦腾闹得沸沸扬扬,他身为新闻公司负责人老早就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做好预警和公关方案了。
一眯眼,秦悕浵冷道,“全部都拦下来,我不想看到任何这种新闻再出现在我手机的推送上,还有,那家的新闻稿传我一份。”说着秦悕浵难得坏脾气地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王望一脸蒙比,秦总挂了他的电话?“这种新闻”是哪种?略一思索,以他做新闻的敏锐,忽然顿悟。拿起电话,拨给了下面娱乐版块的负责人,“阿雄,有件事情和你说,以后所有有关单特助的新闻要全部拦下来,知道了么?……对,就算只是在照片里面出现一个小角落也不可以……嗯,好,就这样。”挂完这个电话,王望觉得他好像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味道,他们这种做新闻的,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秦家的这顿午饭吃得很平稳,少了往日的温情,理由是一向温和懂事的秦悕浵今天像是极北之地的寒风,挂着一脸冰霜和疲累。大家都很能理解秦悕浵的心情,所以餐桌上面的人都很识趣的没有找秦悕浵搭话,这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吃完饭,秦悕浵打算离开秦宅的时候,秦翠凤叫住了她,“浵儿,你来一下。”
“老祖宗……”秦悕浵今日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情,不过她这个外婆对她向来极为疼爱,便跟着她进了书房。
关上门,秦翠凤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坐吧。”老人家笑得慈眉善目,八十岁的人看上去像是六十几岁的样子,行得正坐得直,光是坐在那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时间沉淀所带来的稳重和睿智就会像初春时和煦的阳光一般照耀着你。
秦悕浵依言坐下,不管在外是多叱诧风云的人物,在这位老人家面前,论辈分,论能力、论气魄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她一直很感谢当初秦翠凤果断将她送去了国外,很难想象要是留在秦月身边长大自己今时今日是个什么样子。
“浵儿啊,你妈的个性都怪我,当年她出生以后我和你外祖父两个人都忙于事业,只是一味用金钱浇灌,才惯出了她这样的性子,后来我们意识到,想矫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老祖宗慢悠悠地说着,又道,“我也知道你从小心里受了不少苦、不少委屈,可你也别怨你爸妈。你今天的一切,你的发肤、样貌、智慧、财力都是他们给你的,他们赐予你生命的那一刻,已经给了你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是的,老祖宗,我……只是一时没压住嘛~。”秦悕浵像个小女孩似的,撒娇,“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说了。”
“哎,月儿啊,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幸福这种事情,都是要看自己的想法决定的。”秦翠凤说话依旧是慢悠悠地。“浵儿,你可别受到你妈的影响,固步自封,身为秦家人,不能总守着那些世俗的规矩,老祖宗觉得不管你找个女娃儿还是男娃儿都不重要,不过一定得是真心希望你幸福的,其他的观念都是片面了。”
“老祖宗……”秦悕浵不知道说什么,秦翠凤是了解她的,比家里任何人都了解她。
“浵儿,你老实和我说,这些年,你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是不是没人能入你的眼?我们浵儿的确是有心比天高的本钱,在老祖宗眼里,你也自然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但是我也希望看见你开心。”说着,秦翠凤捉过秦悕浵的手,握住。“我看你的那个小助理就不错,之前我寿宴,你带着她来的时候,我看她的人,她看你的眼神……”
“老祖宗……”皱皱眉,秦悕浵想说什么,一时整理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我看你啊……”秦翠凤顿了顿,笑道,“也未必对她无情,毕竟她跟了你那么多年,如果真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换掉的同事,为什么你妈说要换了她的时候你反应会那么大?”她揭穿到,自家孙女,没什么不好说的。
“……”
“浵儿,你从小什么事情都追求完美,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很苛刻,能接受这样的苛刻,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人有多少?你也别急着否认我说的话,你的人生总是制定了目标就朝着它坚定不移地前行。可是浵儿啊,人生没什么事情是可以真的被设定的,人在局中,面对最多的就是选择,所谓选择就是不能被量化收益的未知,我们秦家代代都是引领新行业的先锋,你也一样,那是为什么?那是因为秦家人都是那开荒者,我们骨子里就是能自己踩出一条路来的脾气。你若一开始就觉得哪个人是和你走不下去的,那么说明问题问错了,我们秦家人从来只问怎么走下去,你可明白?人生路不是经商而是创业,别太瞻前顾后,迷失本心,错过商机。要知道,错过的,可就真错过了。”老祖宗和煦的目光中透着的是看遍世事的慈爱。
秦悕浵咬唇,久久不言。
“一眨眼,我的浵儿也长大了。有时候,不要去选择、去设定,跟着心走也很好。”老祖宗说着站起身,“我也要回房休息了,老祖宗希望你开心。”语毕走出书房,留下外孙女一人在沙发上。
秦悕浵思索久久也理不出个头绪,便听了秦翠凤的话做了件她现下想做的事情,——拿出手机拨了单语的电话。
“在什么地方?方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