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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想过看不惯就撵走,给清远侯吹枕边风,将姓谢的打发出去。
可那假学究有世子爷做主,她碰了几次壁,被清远侯训斥一顿,才消了这些心思,
只是,听到谢夫子的名号,她就打心眼里犯堵,浑身都不舒服。
赵婆子上前劝道:“姨娘何必跟她计较那么多,她一个望门寡,膝下又无儿无女,以后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狗皮膏药似的巴结着咱们二姑娘,还不是想仗着那点子师生情分,老的时候得两天好日子过。”
“那是我生的闺女!”冯姨娘趾高气扬。
赵婆子帮着揭开包袱,笑道:“这不,那假学究送厚礼来巴结您了。”
秋香色缎面平铺展开,里头裹着的是一方薄皮盒子,隐隐还能嗅见墨香,瞧款式像是存放书本的。
“哼,她们蓬莱的特产可真是稀稀罕儿。”冯姨娘讪笑。
哪有送礼送书的,真是个不懂人情的假学究。
抠开日月锁,取下盖子,只见里面方方正正的摆着一本印装的新书。
扉页赫然落有书名——《女范捷录》。
此乃儒者王相之母刘氏所著。
冯姨娘登时蹙眉,她识文断字,自然知道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内容。
攥着指头将书本拿起,又见‘母仪篇’夹有一角纸张,批注四字:多看多学。
这哪里是送礼?
分明就是在骂她为母不尊!
“好她个断子绝孙的老绝户!这是甩巴掌到我脸上来了是吧!”冯姨娘暴跳如雷,“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给我家干活的奴才,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举世闻名的大儒不成……”
此时此刻,金秀阁里,正在讲课的谢夫子放下手中书卷,侧首打了个喷嚏。
林云晚也跟着搁笔,让翠珠拿自己的倒大袖披风来。
“我就说您受了风寒,开口就囔着鼻音呢,看看,着凉了吧。”林云晚又喊人抬个炭火盆子,远远放在临门窗户底下。
谢夫子揉揉鼻子,道:“不打紧的,许是路上冲了风。我听他们说起你的事,心里着急的很,就催促着叫仕垚赶快了些。”
提到绥宁侯府的亲事,林云晚眼底蒙上雾色:“她做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了,好歹还有大哥哥护着我呢。”
冯姨娘拿她这个女儿谋前程,早已是轻车熟路得很。
谢夫子拍拍她的手,道:“以后凡是我再出远门,就领你一道同行,我有面见太后的特许,再不济也能护住了你。”
小姑娘咬着嘴,扑进谢夫子怀里,千言万语到了舌尖,却不知道先说哪一句才好。
她自幼丧父,满肚子的狡猾只求保全自己。
即便是知道林云升待自己满腔真心,在他面前,也是虚情假意多,由衷之言少。
然,谢夫子却不同于旁人。
她有一万回都在设想,若自己不是姨娘的孩子,是谢夫子所出那该多好啊。
不求别的,清贫困苦都行,只要能有个心里装着自己的亲娘,心里话有人听,冷了热了有人惦念着,就是叫她当下去死,也值得了。
想到这里,林云晚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滑出眼眶。
“好孩子,不哭不哭,万事都有我呢。”谢夫子怜她命苦,为其揾泪,却不知自己也红了眼圈。
傍晚时分,云屏居来人传话,说是世子爷设了家宴,要给谢夫子接风。
林云晚前些日子的课业完成的不错,得了夸奖,谢夫子便笑着拉她一起。
“我就不去了吧。”林云晚拿着衣服,在红木大镜面前犹豫再三,“我吃不了酒,这会儿过去,大哥哥又要考我功课,没得叫我不高兴。”
翠珠在妆奁跟前选好了头面,扭头道:“这话你跟我说可没用,谢夫子先去了那院,你要推脱呀,得去那两位跟前告假。”
“我……”
林云晚一时语塞。
在谢夫子跟前推脱不去?
她哪里敢啊。
谢夫子是七窍玲珑心的通透,只自己说错一句,保不齐就被她察觉出了自己跟大哥哥那日的荒唐事。
可若是去了,那人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万一他有意为之,在谢夫子面前露了马脚,也要害自己被细查拷问。
林云晚彳亍不决,叹气道:“好翠珠,你去帮我跟谢夫子说一声,就说……就说我……”
没等她编出推脱的借口,就听外面来人说话:“二姑娘怎么了?世子爷见姑娘迟迟没到,使我过来瞧瞧,是什么要紧的事儿,绊住了姑娘的脚步?”
说话间,一女子撩帘子进屋。
这人穿着秋香色比甲,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生得圆圆的脸颊,大眼薄唇,见人就笑,瞧着都讨喜得很。
她是云屏居的管家婆子,她男人是府里的花匠,因一手养花的绝技,老太爷赏了名字叫做吉祥,是以众人都喊她一声吉嫂子。
因其在林云升跟前当差,就连清远侯身边的人,见了她也要和善三分。
“吉嫂子来了。”翠珠笑着迎人,又要倒茶。
吉祥家的摆手,笑道:“吃不了茶了,世子爷那边催的急,连谢夫子都下了死命令,叫我务必把二姑娘快快地请过去呢。”
她两手比了个圆,又道:“阳城新送来的大闸蟹,竟有碗口大小,打了润口的菊花酒,拿粉彩温碗暖着呢,就等姑娘过去开席哩。”
林云晚被她拖着在绣墩坐下,再没有来推脱的理由,只能任由丫鬟们把簪上头面,簇拥着往云屏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