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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自然只有一个月亮,但细细看过后,会发现,那轮圆月中一侧边缘处特别亮,那是一道弯月,隐在圆月之中。
这就是重月。
“圆月是真的,那道弯月是假的,虽然重合在了一起,但也不是不能分辨。”女孩子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这种状况我小时候就能分辨出来,并不难。”
厉害而不自知,天赋难能而不察觉。
裴宗之跟了上去:“这凤鸣山的生门就在前方不远处,路边有个关帝庙,通过关帝庙进出其中。”
卫瑶卿点了点头:“凤鸣山就是四百多年前,我张家先祖张鲁道与前朝皇族以阴阳术对垒的地方么?”
裴宗之应了一声:“你记忆力不错。”
“我记忆一向很好。”卫瑶卿说道,看向四周,“其实白日里我已经看过了,保存如此完整的五门八卦之局,难能的是历经四百年,这局依然可用,确实不简单。”
“这与凤鸣山地形有关,稍加修饰利用便是一个天然的八门所在。”裴宗之说道。
“所以会选在这种地方对垒。”女孩子蹙了蹙眉,向前走去,“我没来过,你既会来寻我定是来过了吧!什么时候进庙?”
“亥时。”
“那现在就是了。”
……
……
路边的关帝庙大门大开,也无什么人看守,除了路雨的时候有行人在此避雨,其余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进来。
大概离上一次路雨有一段时间了,关帝庙里已经积起了一层灰。
推门进屋,满面而来的尘烟,呛得人打了个喷嚏。
两人走入庙中,这关帝庙很小,一眼望去,便望了个遍,正着一座关帝像,像前放了个结了蜘蛛网的香炉,前面放了个脏不溜秋的蒲团,其余的便什么也没有了。
一旁的窗户有些不结实,外头夜风吹得窗户沙沙作响。
“夜半、破庙、怪风。”女孩子抱着双臂在一旁笑,“再来个俊俏书生、美艳女鬼就是那种记录山精野怪的话本子里的故事了。”
“我虽然好看,却不是书生,你虽然美,也不是女鬼。”裴宗之辩解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鬼,”女孩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牙齿,办了个鬼脸,“我确实死过一回了。”
“你现在是人。”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张家点煞除恶的手段,可谓天下第一,什么山精野怪见你都会绕道走,我从未因为这等事情害怕过。”
“我也从来不惧。”女孩子走到关帝像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三支香,磕了三个头,恭恭敬敬的把香插到了香炉里。
“点煞除恶为己任,却死在了活人手里。”卫瑶卿转身走到一旁,“这种事情我说多了,你们听得怕是厌烦了吧,但我一刻都忘不了。”
“张家族人从来不曾亏欠我半分,举合家之力培养于我,我自认学尽我所学,但没有想到,回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我就没有做好,我没有办法保护住我的族人。逃脱不了之后,我平生第一次退缩了,第一个上前拿起了白绫自绝。”她说着伸手抚向自己的脖子,纤细美丽的脖颈之上立刻多出了几道指印,“我其实做了懦夫,我保护不了他们。”不惧怕危险,却害怕看到族人痛苦无奈的目光。
于是夹杂着自责、后悔、愤恨她睁开了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阵沉默。
“变了。”女孩子站在庙门前,等裴宗之上完香出声了,“此地夏季没有东风,但现在刮的是东风。”她看向庙门外,官道仿佛还是那个官道,夹杂着怪风,官道边的景象却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叶落枯黄,这是秋天。
哪有进个关帝庙的功夫就从初夏变成深秋的?
一步春夏,一步秋冬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之中。阴阳术士虽然与寻常人不同,但到底也是个人,人力所不能做的事情,他们也做不到。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进入了设计好的阴阳术手段之中。
“人都故去四百年了,还这么厉害。”女孩子缩了缩肩膀,“不亏是我们老张家的祖宗!”
对她的自夸,裴宗之只作没有听到,“跟我进山一趟。”
“好!”
行于官道之上,路上除了他二人,看不到旁人的踪迹,从官道转入周围的凤鸣山并不需要多久,更遑论又是两个会内家功夫的高手,两人走的极快,少倾便走上了上山的道。
“你拿着这一角兵符,若是接到命令,要做什么?”
“来凤鸣山关帝庙,进山,待命。”
“我这里只有这几个字,于是我试了试,来了凤鸣山,找到了关帝庙,前面一句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明白了,后面四个字,我试着去做了,但是……”裴宗之似乎不知道如何去说。
“但是什么?”女孩子接着问道。
“但是不知道怎么说,”裴宗之说着顿了一顿,“罢了,你看到了就知道了。”
“这山里还能有什么?”女孩子翻了翻眼皮,脚下速度不慢,“我自小开始在野外行走,走过无数山间野道,爬过大江南北的高山,我攀过不少,山里嘛,无外乎不是有宝物就是有怪物,这凤鸣山又与别的山有何不同?”
“你看到就知道了。”他说着看向卫瑶卿,“兵符要给你么?”
“我要那个有什么用?”女孩子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走到现在,这凤鸣山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入眼所见还是深秋之景,这就是一片深秋下的凤鸣山。
“还分得清八门位置么?”
女孩子应了一声:“关帝庙是休门所在,以此划分八门,要分辨八门所在,很容易。”
“关帝庙?”裴宗之转身看了一眼,随即拉住了她的衣袖。
“干什么?”卫瑶卿转身,不解。
“关帝庙,”裴宗之神色古怪的看着她,道,“不见了。”
一语出,浑身发寒。
少女脸色一白,似乎被吓到了,却没有转身,只是瞪着他,而后缓缓开口了,“入山开始,除了你我二人,没有任何活物,连一只蚂蚁都没有。”
拉着袖子的手一紧。
人吓人,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