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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匆匆离开之后,王小鱼笑嘻嘻地将厉秋风领入后院正堂。请厉秋风坐下之后,她又叫过一名仆妇,吩咐她去将后院最好的客房收拾出来。那名仆妇答应一声,便即匆匆去了。厉秋风知道王小鱼是为自己准备歇息之处,正想说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却见王小鱼双手一举,欢声说道:“哈哈,眼下王家庄里我最大啦!”
厉秋风见她如此模样,心下暗想,王姑娘虽然聪明机灵,不过毕竟是一个年轻姑娘,喜怒形于色,却也是人之常情。
慕容丹砚笑道:“厉大哥,我今日本来打算到码头去找你。后来王庄主从城内回来,说码头上的大小船只离奇失踪,衙门召集大户人家出人出力,要将这些失踪的船只全都找回来。我想厉大哥乘坐的大船停在码头上,只怕也不见了,到码头去也只能扑一个空。下午正和小鱼妹妹商量要到哪里去找厉大哥,想不到你突然来了,我和小鱼妹妹也不必胡乱猜测了。”
王小鱼笑道:“厉公子,你不晓得慕容姐姐急成了什么模样。若不是我拦着,只怕她早已到县城内去找你啦。”
慕容丹砚脸上一红,嗔道:“你胡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急了?”
王小鱼吐了吐舌头,笑道:“你现在就急了!看看你的脸,像一块红布一样。嘻嘻,嘻嘻。”
厉秋风见慕容丹砚尴尬之极,担心王小鱼又说出什么让她不快的话,急忙抢着说道:“王姑娘,衙门要贵庄派人进城帮忙,看样子王庄主压力颇大。若有什么事情厉某能帮得上忙,请王姑娘尽管说便是。”
王小鱼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衙门这些年敲诈咱们王家庄的银子多了去了。我爹爹自然有法子应付他们,厉公子不必担心。倒是马家庄那伙泥腿子蛮横得很,今日已与咱们的庄丁打了两架。这伙人若是还留在庄内,只怕非得惹出大麻烦不可。我爹爹今日本想甄别这些人,将几个挑头的撵出庄子,偏偏又被衙门叫去办事。唉,只好麻烦王伯伯去安抚这些王八蛋。”
厉秋风听王小鱼说起此事,突然想起了那个随同马家庄众人一同来到王家庄的神秘少年。他心下暗想,这少年言行大异常人,绝非寻常放木排的民夫,来到王家庄只怕另有目的。若有机缘,倒要打探一下他的来历。
王小鱼见厉秋风默然不语,倒有些奇怪,口中说道:“厉公子,我说得不对么?”
厉秋风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摇了摇头,口中说道:“王姑娘多心了。厉某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是以有些走神,实在抱歉。”
王小鱼歪着脑袋看着厉秋风,笑嘻嘻地说道:“厉大哥,我听慕容姐姐说过,你是一个聪明之极的人物。让你如此出神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情。说给咱们听听罢,或许我和慕容姐姐能帮得上忙。”
厉秋风知道王小鱼聪明机智,此事又关系到王家庄的安危,倒也不必瞒着她。是以他略一思忖,这才开口说道:“王姑娘,你还记得马家庄那个少年么?”
王小鱼心下一怔,皱了皱眉头,口中说道:“就是要与我打架的那个横眉立目的小子?”
慕容丹砚笑道:“小鱼妹妹,看样子你对那个少年念念不忘呀。否则也不会厉大哥一提到他,你便知道他是哪一个啦。”
王小鱼脸上一红,故作嗔怒地瞪了慕容丹砚一眼,口中说道:“我可不像慕容姐姐,为了想见一个人,想得坐立不安,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两人嘻嘻哈哈又闹了一阵,王小鱼突然想起方才正与厉秋风说话,却被慕容丹砚打断了话头,心里大感尴尬,急忙停止了嘻笑,正色说道:“厉公子,你怎么突然想起那个小子了?”
厉秋风道:“我瞧着这个少年来历不凡,绝不是寻常放木排的民夫。只是想不通以他的身手,为何会混迹在这些百姓之中。”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看了王小鱼一眼,接着说道:“这少年身负武功,而且武功着实不弱。更难得的是他做事沉稳,言行得体,虽然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说话办事却透着沉稳老练。我担心他到王家庄来另有所图,那样的话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王小鱼听厉秋风说得郑重,脸色却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口中说道:“这小子确实颇为古怪,和那些泥腿子大不相同。我一早去看这些人时,暗中观察他的行为举止。那些泥腿子都在吵嚷胡闹,只有这个小子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看他的样子似乎昏昏欲睡,可是双眼似睁未睁,又将周围的情形尽数看在眼里。”
慕容丹砚听王小鱼说话,倒有些惊讶。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小鱼一番,故意做出惊讶的神情,口中说道:“呀!小鱼妹妹,你是什么时候去看他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王小鱼脸上一红,啐了慕容丹砚一口,口中说道:“我哪是去看他呀!一大早就有庄丁来禀报,说是那些泥腿子嫌弃咱们给他们的饭食不好,聚在一起鼓噪起来。咱们的庄丁前去劝说,双方一言不合,竟然动起手来。他们人多势众,咱们的庄丁吃了亏。我听了之后,急忙赶去处置此事,哪是去看这个小子?!”
厉秋风并不关心这些儿女私情,沉声说道:“王姑娘,此人的来历可疑,万万不可马虎大意。待王庄主回来之后,你须要提醒他提防此人。”
王小鱼道:“多谢厉公子提醒。不过就算这小子颇有心计,不过年纪不大,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何况咱们庄子不比往日,有厉公子和慕容姐姐这等大高手相助,就算有人想打咱们庄子的主意,那也是他们自己找死。哈哈,哈哈。”
厉秋风见王小鱼浑不在首的模样,正要出言相劝,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响,却是三名仆妇托着食盘走了进来。厉秋风只得住口不说。只见三名仆妇将食盘中的酒菜摆到了桌子上,便要转身退出。王小鱼却对其中一名仆妇说道:“朱大婶,二牛的病好了些没有?”
那名仆妇四十多岁年纪,一脸憔悴,眉头紧锁,似乎满腹心事。听王小鱼如此一问,她眼眶一红,险些流下泪来。只听她颤声说道:“这孩子的病好一天坏两天,总是不见全好。这几日又犯了癔症,额头烧得烫人。又说看见了恶鬼来抓他,做梦都会惊厥起来。昨天半夜突然说起胡话来了,说后院死了好几年的邓大伯坐船回来找他了。”
仆妇说到这里,声音越发颤抖起来。她略停了停,这才对王小鱼说道:“大小姐想来也知道,邓大伯两年前和王管家一起去采石场运石料,回来的路上马车翻了,他被石头砸中了脑袋,当场就死了。二牛却说他看到邓大伯了,还有庄子里好多死人,坐着船回来了。阿弥陀佛!大小姐不知道二牛说这话时的情形,咱们大人听着都瘆得慌。我家老太太偷偷跟我说,这孩子从小身子骨就弱,十有八九是中邪了。被妖魔鬼怪缠了这么多年,好人也给害得油尽灯枯了。”
仆妇说到这里,两行热泪终于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她身边的两名妇脸上也露出了凄然之色,只不过碍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在场,这才没有陪着姓朱的仆妇哭出声来。王小鱼道:“朱大婶不要着急,明日一早你赶紧带二牛进城,找张大夫再看看。前几次二牛犯病,吃了他的药不都见效了吗?”
朱大婶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眼泪,凄然说道:“张大夫治病是好手,可二牛是中邪。张大夫医术再高,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