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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台远离妃嫔内宫,置于皇城水榭园子之中,登上这高高假山上的藏暮亭,驻足于便可以看到大半个皇城的草木苍翠,也可以看到远方青山一处的碧色环抱。白鹭成群结队正好隐没在那青山之处。
拱形的竹顶之下,铺着地席子,萧沉璧坐在那蒲团之上,伏在乌木案桌之上在眼前洁白的宣纸上缓慢落笔。须臾,萧沉璧便停下手中的笔,放在一处,望着宣纸上属于自己的杰作。一株梅花在跃然于宣纸之上,栩栩如生似乎即将绽放开来,甚是好看。
“宁致!将这副梅花送到章华台,便说这是我想要绣在香囊上的式样!有劳媚昭媛费心!”萧沉璧将那副梅花待墨干后,轻轻卷起递给风宁致。
“是!”风宁致接了过来,又道:“长公主殿下是托了昭媛娘娘做香囊吗?长公主殿下若是想要梅花香囊,何必如此麻烦!奴婢给长公主殿下做一个就是了!章华台的媚昭媛到底身份不明,免得她在香囊中做了什么手脚,害了长公主殿下您!”风宁致素来细心,自然事事防备,处处小心。
萧沉璧眼眸清冷,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不必了!我就要那媚昭媛给我做一个香囊。”
“是!”风宁致微微一顿,不过倒也没有多问,只是规规矩矩地应了下来,“奴婢告退!”
风宁致走下假山,正好遇上了上来的曲顾盼。曲顾盼一眼便瞧见风宁致手中握着的东西,询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是长公主殿下方才所画的一副梅花!长公主殿下要我送到章华台,请昭媛娘娘帮做一个香囊!”风宁致淡淡解释道。
曲顾盼道:“香囊么?你的刺绣向来是极好的!长公主殿下若是想要香囊,你按照长公主殿下的花样做一个就是了!何必去那章华台!”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长公主殿下只要章华台媚昭媛做的!想来长公主殿下自幼打算,长公主殿下不说,你我身为奴婢便也不多问!你上去吧!我先去章华台了!”风宁致淡淡道,走下假山。
曲顾盼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入藏暮亭下的竹顶下,不动声色地朝着萧沉璧拂身行礼,“长公主殿下!宫门口看守的人传来话,说是北阙太子想要见长公主殿下一面!身后还跟了一人,似乎不是往日跟着的东宫左右卫率陆听辙和季舒回!想来也当是太子殿下前段时间托长公主殿下救的那个被流放岭南的吏部侍郎方可知!”
萧沉璧眸色微微一顿,淡淡道:“你去请他们进来吧!然后命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再命人沏一壶南安石亭绿,准备些精致的点心款待!不可失了礼数!”
“是!”
不过一炷香的时辰,曲顾盼便引着沈厌和那方可知走上了假山上的藏暮亭。萧沉璧站在艳丽桃花树下的朱栏边,背对着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木苍翠之景,眺望远方碧色环抱,令人心中舒畅。眼眸清冷淡漠,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似有思忖,却让人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阿绾!没想到你这广陵台还有这等别致的好地方,我倒是从未踏足过!”沈厌走上藏暮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假山上的一番别致之景,眼眸中带着澄亮的光泽。
萧沉璧转身,驻足于桃花树下,一只手伏在那夕颜花缠绕的朱栏上。清冷的眼眸肆无忌惮地望着沈厌,素白轻纱锦袍春衫,两边的广袖上用较为黯淡的金线细细纹着祥云云纹来,勾勒出栩栩如生盘旋的模样来,腰间束着黑绸缎带,同样地是金线勾勒出海棠云纹来,素白的云靴倒是并无任何一丝装饰。显得雅正端方,颇有君子正衣冠之风。头顶上竖着青玉冠,坠着流环扣,儒雅风流。不过,目光触及到沈厌的神情,却有些意外。
面容格外俊美,脸部轮廓方正,嘴角上扬噙着淡薄玩味的笑意,那双含情眼难掩风流深情,整个人完全就是风流成性,手中挥动的折扇越发显得风流不羁,眉眼之中透露出桀骜难驯,不羁张扬之气便是这一身素白衣袍也难以遮住。不得不承认,风流归风流,沈厌生的这副皮囊可便不是人人都有的。可谓是人间芳菲。
萧沉璧峨眉微蹙,并未接话。
沈厌自顾自走向萧沉璧,挥动折扇,笑道:“平日大都也都是在瑶光殿的亭苑中,还未曾好好逛过这广陵台。我从宫门口一路走到这,脚都走酸了。阿绾怎么也该给我一个奖赏,日后带我好好在这广陵台逛逛!”
萧沉璧清冷的眼眸一动,眼中滑过狡黠和揶揄,冷声不改,“太子殿下若是想逛,等离上回来,我让离上陪太子殿下在这广陵台四处好好逛逛!”
沈厌:“……”沈厌的笑意僵硬了一瞬,若是让离上陪他逛的话,怕是还没等自己将这广陵台逛完就要被气死了,偏偏离上这人他动不得!沈厌对上萧沉璧满眼算计揶揄的神情,便知道她是故意为难刁难自己,不过他倒是不恼,反倒是心中升起一丝甜丝丝的味道,他很是情愿被阿绾算计刁难!最起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并非是那般的冷漠凉薄,并非一举一动都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萧沉璧望着沈厌笑意越发浓厚不说话的模样,瞬间眉微可见得蹙起,冷冷一声,“太子殿下!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沈厌连忙微敛心神,笑意越发浓厚,话锋一转,“我只是瞧着这藏暮亭极为雅致,景色宜人。登上这假山之上,大半个皇城便近在眼前,亭台楼阁,水榭花都,近处大雁白鹭,远方碧色环抱。当真是一个极为好的赏景所在!这藏暮亭后面便是太液池,可真真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只是不知这‘藏暮亭’所谓何意?字面上像是想要藏住这夕阳暮色,夕阳西下,暮色降临,倒的确是个倚栏望斜阳的极佳所在。可我觉得这‘藏暮亭’三字所含之意并非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