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迦南小说网https://www.jnweishang.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的阿滢为什么会流泪?
在这样一个暧昧炽热的时刻,在他刚刚展露最脆弱与最真实的自己之后。
崔滢拉住他的手,让他用柔软的指腹为自己拭泪。
手指反反复复地在她眼角温柔揩拭。眼泪不停涌出,浸湿一侧的发鬓。
崔泽彻底慌了。
他搂紧她,低头在她面上急切地寻找,是什么原因,让那样骄傲坚强的阿滢落泪。他的声音颤抖:“阿滢,阿滢,你怎么了?”
崔滢把脸埋进他怀里,双手环抱他的腰,眼泪如决堤一般,汹涌而出,染湿他胸口一大块。
崔泽呆住了,一声儿也不敢出,过了一会儿,忙慌地抱紧她,低头不停吻着她。
他轻拍她后背,抚摸她玉冠歪斜后垂落的长发,笨拙地想要把她的脸从怀里捧出来,每一样都不敢用力,他慌得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好在她终于说话了,在沉闷的哽咽中说道:“阿泽,你别这样。你让我没办法不去想,你将来跟别人成亲以后的样子。我受不了。”
她知道她受不了的,只是以前拒绝去想。她怕她想了之后会不甘心,会不舍得。
她那么坚决地,果断地想要高翔远引,怎么可以为了这样软弱的眷恋而驻足停留?
然而无论受不了,受得了,其实都该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在她决意放弃崔泽,追逐自己的梦想时,她不是已经失去朝他抱怨撒娇的资格了吗?她怎么还能这样,蛮横霸道地在他胸口哭诉?
“我不会,我怎么会……”崔泽急得冒汗,却又猛地打住话头,正要去扶住她肩头的手悬在半空。
他想说,我怎么会娶别人?可他想起来,唐梅说过,奉三娘也说过,在那段他遗忘得一干二净的时日里,他似乎真的做过这样的事。
他浑身冰冷,好似刚刚从冬日熏暖的长眠醒来,赤身露体,行走在刺骨的北风中。
他缩回手,身子下意思地退缩了一下,声音干涩粗哑,“阿滢,如果我做了这样的事,你,你会很伤心?”
“不会。”
听到这两个斩钉截铁、出人意料的字眼,崔泽再次呆住了。
阿滢,她、她怎么可以如此出尔反尔?她刚才明明说过她介意的,她甚至都在他怀里哭了。
崔滢坐直身子,她眼圈还红着,脸上还有湿濡濡的泪,神情却是一派淡漠。
她似乎顷刻间带上了一副名贵的面具。哪怕发丝散乱,泪痕斑驳,神态却依然如同清晨妆成一样优雅,从容。
她微一侧头,轻轻用指背弹掉眼角的泪,微笑道:“我刚才似乎说了些什么傻话,你别放在心上。”
正要缓口气,想办法再圆一圆自己的失态,忽然一怔,这才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
心头火苗猛地一蹿,淡漠表情四分五裂,几乎是不自觉地拧起眉,恼怒起来:“你说你做了这样的事?”
崔泽方才还在满心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这桩自己毫无印象的风流往事。经过崔滢这一冷一热,一惊一吓,所有迟疑为难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茫然望着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回答脱口而出:“小妹说,我和明义君在涞州城时……”
他没有说完,脸色已然因羞愧而涨红,额头渗出汗珠,最后只能满含气苦的低低自辩:“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了,阿滢,我不知道有过这样的事。”
原来是这件事。
这回轮到崔滢发呆了。
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心里颠来倒去,全是四方八面回响的自我嘲弄:你能假装几时?你能自欺多久?什么冷淡,什么抽离?片刻之间,他一句话,你就原形毕露?
要承认自己其实如此在意,如此情深,远比她想象中困难太多太多。
半响,她轻声道:“嗯,我知道那件事,你妹子误会你了。”
“误会你了”。
几个简简单单的字眼,听在崔泽耳里,却不啻玉语纶音。
“当真?”他捏了满手的汗,小心翼翼问道:“可是明义君她也说……”
“她故意的。”崔滢解释,“我那时候说错话,她故意说这种话来报复我。后来,她大约是担心你吧,才继续拿这个谎话骗你。”
崔泽长长松了口气,只觉浑身从头到脚神清气爽。伸手搂住崔滢,将她再次拥入怀里。崔滢身子僵了僵,最终没有抗拒,软软地窝在他胸前。
两人静静相拥,听着彼此心跳,想着各自柔肠百结的心事。
崔泽轻声道:“阿滢,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情。”他低头吻吻她发梢,沉默片刻,又低声重复,“不会让你伤心,不会有别人。你若是一直当永宁王世子,我就做一个断袖。什么时候不想当了,我就堂堂正正地娶你。”
他没有说什么赌咒发誓的话,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从心底里挖出来,带着火热跳动的脉搏,坚如磐石的决心。崔滢知道,他没有撒谎。
可我若是走了呢?崔滢想,从此天各一方,不复相见呢?
她没有问出来。
她眉头微蹙,问的是另一个问题:“堂堂正正娶我?阿泽,你在暗地里追查白姑子的案子?”
崔泽想要堂堂正正娶她,唯一的可能,就是查清她的真实身份。之前她用“宗室不能擅离封地”的理由阻止他,如今他已然身在帝京,这理由可没法成立了。
“总是瞒不过你。”崔泽低低一笑:“这几日,我已经找人把白姑子的卷宗誊抄出来,等回去以后,你与我一起参详。”
崔滢只好点头。
外头传来马夫的声音:“两位公子,到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