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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院子中的酒席场儿里,正是酒酣耳热之际。酒席上,一个比一个厚道,你让过来,我让过去。一个酒不喝,好像是很不弟兄的意思。只有喝下了一杯酒,才有真正的友谊似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背着小包袱,风尘仆仆,脸上看上去一层灰尘,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一个男人,讪笑着一个脸,往镖局门口走来。他叫牛希贤,是一个远道而来的陕西客。起初,齐双喜并没有在意,当这个陌生人一步步登上台阶,走到第三层时,齐双喜站起身拦住了他。
齐双喜站在陌生人面前,对他说:“要饭的,你不能这样子嘛!只要你言一声儿,我们自会去给你拿吃的喝的。我可给你说啊,今儿是我们镖局戴大镖头的大喜之日,所以咧,善门大开,来要饭的,每人都是两个白蒸馍,一碗菜汤。你站这儿别动,我去给你拿过来。”
这时,韩伦已经站在了陌生人面前,齐双喜旋身进了大院。
韩伦也是出于恻隐之心,含着关切的语气问陌生人:“我看你和我年纪差不多,你穿的也算齐整,你咋就沦落到要饭这一行了?”
牛希贤笑着说:“老哥,我不是要饭的,我是来找人的。”
“你找谁啊?”韩伦问。
“找你们镖局的戴大镖头和戴老掌柜。”
韩伦撇了撇嘴说:“戴老掌柜和戴大镖头谁不知道啊?哪一天没有人来找他们?要饭就是要饭,说那么冠冕堂皇治啥哩呀?又不是不打发你!”
说着话,陌生人就要往台阶上挤。韩伦推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往上来。陌生人伸手握住了韩伦的双臂。韩伦觉得自己的两个臂弯都在发麻,他脸一变,讥讽地说:“想不到,你还是个练家子。你不识字,你可以摸摸我们的招牌,这是什么地方?告诉你,这是广盛镖局。你想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嘿嘿,你找错地方了。”话音甫落,韩伦飞起一脚朝陌生人的裆间踢去。心想,这一下就要你的好看。那知,对方不躲不避,手上稍一用力,韩伦头朝下,脚朝上软软在趴在了台阶上。陌生人一只脚,踏在韩伦的背上。轻蔑地说:“你可真会丢镖局的人!”
一手拿两个白蒸馍,一手端一碗菜汤的齐双喜站在大门口,把韩伦肢体接触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把韩伦打倒又踏上一只脚,这还得了?他转身对院子中大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有人来砸场子了,把咱镖局的人都打倒了!”
这一声喊,比戳到蚂蜂窝还厉害。吃桌席的人们呼呼隆隆挤出大门,把脚踏韩伦的牛希贤团团围在中间。就在人们吵吵嚷嚷的时候,李政分开众人走到大门口,他一看牛希贤还用脚踏着韩伦,脸一沉,不怒而威地说:“你是何方人士,竟敢如此大胆。还不快把韩侠士给放了!”
牛希贤仰天大笑,笑罢,扫视一下围观者,说:“想不到广盛镖局用的都是这号东西!”说着话,他抬起脚,韩伦刚想动弹身子,只见他脚一旋转,只用一只脚,勾起韩伦,用脚一蹬,韩伦向李政直直飞去。当李政轻巧地把韩伦接在手中时,韩伦的脸都变成白的了。
李政把韩伦放好,向前走了一步,对牛希贤拱了一下手,这才说:“不知兄台来自何方,多有冒犯,有话好说。”
“你是何人?”牛希贤有点不太礼貌地问。
李政压压心中的火气,微笑着说:“在下李政,人称鸡腿先生是也。”
牛希贤狂笑道:“我看你不像鸡腿,倒像是狗腿。”
周围的人们已经忍无可忍了,七嘴八舌地大声嚷嚷着:“教师爷,打他!打他!”
李政真火了,加上刚才喝的酒在起作用,人们的呼喊让他把拳头握得更紧了。看来,不教训教训这家伙还真不中。李政身子一屈,双腿一弯,这让牛希贤稍微感到有点诧异,在他一分心之际,李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还没有作出防备的招式,左腿和右腿分别被人击了一下。虽然不重,但已经知道这个李政来头不小。他往左侧一闪,双拳带着一股冲力,直向李政后背砸去。李政一侧脸,和牛希贤成了面对面,牛希贤的双拳已经失去了那股猛烈的力量。李政双拳抱在胸前,突然往两边一分,眼看牛希贤的两条胳膊就要被荡开。如果真的被分开,他肯定是输了这一招。牛希贤便两条胳膊一回,来了个“双拳架马”随即用右拳去攻李政中路,李政只是轻轻一跳,蹿到牛希贤背后,双腿又一弹,左脚去踢他的腿弯。这一招令牛希贤防不胜防,他还没有躲避开,腿肚子上早着了一脚,他腿一软,打了个趔趄。俩个人旋即分开。
李政对牛希贤说:“知道这一招叫啥名堂不知道?”李政知道牛希贤说不上来,便说:“这叫狗腿抽筋。”他这一说,惹得围观的人们哈哈大笑。
牛希贤怒不可遏,虽然他刚才骂了李政,但对方一骂自己,怎么也受不了。嘴里发一声怪叫,再次扑向李政。大有不拚出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之势。
围观的人们还在兴致勃勃地呼喊着:“狗腿抽筋,狗腿抽筋,再给他来个狗腿抽筋。”
这真正是奇耻大辱,怎么也不能把人从陕西丢到这河南赊旗店啊!看来,这赊旗店人就是爱欺负生人。牛希贤火冒三丈,又和李政打在一处。正在他们打得难解难分之际,从空中传来一声断喝:“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