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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他不再去西洋,心中有过那么一转念的欣喜,仿佛我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时常见到他一样。我望向他,他与我隔着两个座位,听戏听得是津津有味,看到兴处,亦站起身来鼓起掌来,却甚少同楼下散座里的人一样发出“好——”的喝彩,只有时低声说一句“bravo!”。我心下只觉得好笑,他倒是痴,模样像极了去听歌剧西洋绅士,倒是不想是在华乐园里听戏的公子哥儿。我于是拿绢子掩嘴窃笑。
“笑什么呢?”阿珲侧过头来,“这唱的是忠良被诬的事儿,你也竟能笑得出来?”
“有何不可的?虽是一波三折,但终究是还算得上圆满的。总也不像《长生殿》里面,先前是风华秀丽,最后抵不过马嵬坡上三尺白绫一掊土。若是我,倒也情愿是‘我去锦绣,解簪环,布裙荆钗,亲操井臼共百年。’而非‘愿世世生生,永为夫妇。谁知道比翼分飞连理死,绵绵恨无尽止。’”
“妮子越发伶俐了。”阿珲笑道。
傅振勋方刚要说话,正赶上这段儿西皮流水完结,便楼上楼下喝彩声如雷,他的声音随即淹没在了那震耳欲聋的叫好声里。他于是只是作罢,鼓起掌来。
散戏后,我同阿珲坐黄包车回府。临上车时,傅振勋对我说道:“我明儿晚上要参加一个舞会,不知道我是否能够有这个荣幸让格格做我的舞伴,与我同去?”
我犹豫了一下,望了一眼阿珲。他却是在看街对面的麻花摊儿前车水马龙,仿佛在看一件异常重要的事情一样,看得极其认真。我点了点头。
傅振勋笑道:“如此说来当真是太好了。明日五点我开车来接你。”说完他脱帽向我致意了一下,道,“祝你愉快。”
路上,阿珲对我说,傅振勋是个别人都认为他“奇怪”的人,不知我是否还见的惯。又说他自小往返大不列颠和法兰西之间,后来又去了剑桥的伊曼纽尔学院读艺术史,由此对西洋的礼节反而比的礼仪熟悉。
他如何这般频繁来回的,又留洋读了书?我问阿珲。
他阿玛是个官商,虽然是外务部和会司的郎中,可是却并不在官场上得意,当后来开始了做生意,那生意也算是风生水起吧。阿珲道。你知道么?今日扮黄桂英的是顾青萍。
顾青萍?我问,倒是不曾听说过。定时刚从富连成里出来的新人。阿珲怎的突然关注起这戏子来了?往日里不是听了便过了么?
阿珲笑道,我只是觉得她的声音仿佛比旁人更晴朗些,唱的段子更有感情些,功底也扎实。
她的名字倒是好听,顾青萍。我道,只是总觉得像是花名儿。
阿珲笑了笑,并不回答。他用手的的关节在腿上瞧着节拍,我猜他定然是心里面哼着什么曲儿啊歌儿的。仿佛心情极好的样子。我由此便不再去打扰他,只望向街边的巷子。黄包车夫跑得当真是快,可也奈何那地方离着府里到底是原,终究还是花了小半个时辰。阿珲见他们辛苦,便给了一人两个银元,他俩高兴得道谢了很久,才被遣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