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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时代已成烟,人间并无一个仙人在——姜真君自有其道,仙宫传承只是他所驭之器,并非根本。就像秦国许妄是贞侯,而非因缘仙人。
而无仙时代,诸方都问仙。其意在谁?
楚国的诸葛祚,景国的于羡鱼,和国的原野,都要问同一个问题。却各有其谋,所求并不相同,但隐隐绰绰的织网,已叫诸葛祚觉出恢弘!
诸墓诈知道,爷爷不会给答案…如果他想知道,他就要自己探究。
这是他们爷孙之间的游戏。
天下一局棋,八方风云子。
人间之乐,就在其中。
正如诸葛祚自己在被要求这样的提问之前,并没有被告知原因,他猜想于羡鱼得到类似的任务,也不曾被告知原因…因为于羡鱼在听到姜望的回答后,明显和他一样,是不解其意的。
相较于直接是神降的原野,他和于羡鱼明显不具备保守秘密的力量。
所以有关于"天上仙"之间,诸方之谋所涉及的层次,大概率是原天神那个层次?
诸葛祚在心中将之定性为"受限超脱"。
他当然无法理解超脱之伟力,但想来若是凰唯真,赢允年祂们要来朝闻道天宫,绝不会似原天神这般要用降神的手段,驱使神庙祭司的身躯。哪怕有太虚道主的力量笼罩,凰唯真,赢允年祂们也不至于不敢或不能真身前来。
原天神根本缺乏真正超脱者的自在!
自己问及"天上仙",是爷爷的意思,于羡鱼背后站着的,又是景国的哪一位?如果能知道布局者是谁,与原天神进行对照,或就能假推其局。相应地也能推出爷爷的局来。
这时诸葛祚听到洗月庵那位气质特殊的女尼的声音。
"今日有问仙,间神,问道,问剑者。贫尼性本痴愚,偏心不改,却想问佛。"
衣着素净的女尼,在前排站起,已经等了很久,却像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看着台上:"不知姜君是否会介意。我北出竹林,来此望山,这一路走得崎呕。"
姜望这时不得不看她。
在这朝闻道天宫,为人传道,授业,解惑,也作为求道者,要面对自己的心。
但面无表情,眸如静水。天人法相本就平淡的情绪,更涟漪不惊。
他说道:"今日天宫之客,尽是求道之人。无拘身份,地位,纠葛,过往。一切都不论,只论道之一字。"
还是那句话,筛选是法家的事,他的事只是传道。
无论他愿见不愿见,愿传不愿传,是否能面对。
就像他并不认可原天神降神杀人是符合超脱之尊名的行为,却还是如实答了那一句"天上无仙"。
朝闻道天官,为天下开,他须有面对天下的胸怀。
非如此,不能传天下,不能足万年。
洗月庵的玉真,看着主掌朝闻道天宫的镇河真君。
遁入空门的女尼,看着淡漠无情的天人相。
"贫尼所在洗月庵,香火所奉尊名,是过去燃灯佛祖。竹林渐隐前不知,苦心难付人已迟。"玉真女尼目光灼灼:"贫尼非不用功,非不历苦,非无天资,然而艰难踽步,困顿当前,只因修不得过去——求教真君何解?"
天人法相垂眸:"过去已经发生,它无法改变。此则所以美好,此则所以痛苦。吾不知佛,想来燃灯在过去,为照现在路,都往未来看。"
玉真双手合在身前,纤纤玉指正交握。在她的僧帽之后,有一支燃灯缓缓升起,散发暖光。
她的前面一片光明,唯独有她自己投下的影子,晦了她的面容。再往前的阴影,就是坐在对面的姜望。
她说道:"燃灯在身后,身前无限光,唯一的阴影是自己。姜君,试教我如何斩我。"
"你的阴影不是你。"天人法相眉心日月天印亮起来,站起身,往往旁边走,其身在光里投着的阴影,也随他走了:"师太。你身前无限光了。"
"尊上亨大名,证大功,历万劫受德报,当得自在矣!"
洗月庵的尼姑面上表情淡,眸中幽思长:"您已是当时绝巅,身无挂碍,不系因果。为何坐困在此,身如在囚?天下于你有何益,你于天下又何妨?"
天人法相立身在彼,淡声道:"方才我答尔朱贺人生之路,不算完整,在我想做什么,我擅长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之外,还有一问——我该做什么。师太,我在做我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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