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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兰英坐在木凳上, 靠着墙闭着眼睛歇息。就着厨房里时不时传出来的各种声音,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悠长。
刘芳芳从厨房出来,看到的便是小姑子在油灯发出的昏黄灯光中熟睡的模样。许是这一年半载来, 刘芳芳看到的都是小姑子做事胸有成竹、淡定自如的模样, 现在见到她脸上尚存的稚嫩,才醒觉其实她年岁尚幼。
刘芳芳坐下来, 在膝上搁了一块深蓝布料, 手中针线穿梭如游龙一般。傍晚时分,在这个小小的租房里, 少女香甜地睡着,年轻妇人安静地缝衣。
不多时,锅里的粥煮好。刘芳芳盛了两碗粥出来,里边各放了半截长的萝卜干。
“兰英,醒醒,起来喝粥了。”刘芳芳轻轻在她肩上拍了几下, 见她迷糊抬起头睁开眼,笑着说,“今晚煮的粥很稠,米粒也全部煮开了。现在晾得差不多了, 赶紧起来吃吧。”
许兰英看了一眼小小的饭桌,上面放了两碗白粥,靠近她这边的里头是实打实的米粒,上头还放了一个剥了壳光溜溜的鸡蛋, 而大嫂面前那碗粥荡着小半碗米汤。
许兰英也没出声,把自己的那碗粥匀了小半米粒过去,又把鸡蛋分成两半,每人各吃一半。
“哎, 我不用吃这么多米,我就爱喝米汤!这鸡蛋你自个吃就好了,给我做什么!”刘芳芳端起碗,想把米粒和鸡蛋倒回小姑子碗里。
许兰英无奈地看着她:“大嫂,咱们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不至于好东西只给我一个人吃。”
刘芳芳默不作声。是啊,这日子确实比以前好了,可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她还记得以前吃大锅饭,那时隔几天就能吃上一两块肉呢,可是后来大家差点连稀粥都没得吃!她是怕了那段苦日子,肚子空荡荡的,扎紧了裤头带也没用。粮食还是得省着吃、钱还是得掰成两块用啊!
许兰英倒没想说服她,只说道,“大嫂,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大好,没吃饱就犯老毛病,以后厨房里的事情还是我来抓主意吧。”
刘芳芳想开口说话,许兰英却端起碗快速地开始进食,完全没给她机会开口。
唉!兰英这是过惯了好日子、受不了苦日子啊!刘芳芳心里犯愁,这可咋办啊!
许兰英并没有刘芳芳想的那么大手大脚,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提了两斤猪筒骨回来,不用票,也就花了两毛钱。把猪筒骨洗干净后放进锅里,舀两瓢清水进去,放入姜片,盖上锅盖大火烧开,然后小火焖着,她补了个回笼觉。
天色渐亮,洗漱干净后她麻利地把骨头和一半汤水舀出来,留作下餐食用。然后舀了一勺面粉和一勺玉米粉放进没水的盆子里,搅匀后拿小勺一边往里洒清水,一边用手来回搓打,很快盆里的面粉变成了絮状的小面片。
锅里剩的汤水翻滚着,许兰英把絮状面片撒下去,用筷子快速把它们划散。等锅再次烧开,她撒入早就切好的酸菜末,放盐、酱油和些许糖,搅匀后尝了咸淡合适,便能出锅了。
直播间的网友们早就闻到了肉汤中夹带着酸溜溜的味道,瞬间唤醒了沉睡中的味蕾,嘴巴里迅速分泌出大量唾沫,脑子里不约而同地呼喊着——“我要吃!”
许兰英满意地听着系统006快乐兴奋地嚷:“哇,一下子就有七百份打赏啦!啊,又来了!……”
刘芳芳早就闻到了肉汤的香,她以为小姑子买了猪肉回来煮汤,没想到揭开锅盖一看,全是没什么肉的骨头。她当下就心疼了,这玩意也要花钱的!
待酸菜疙瘩面的香气飘入她的鼻子里,肚子里的馋虫开始疯狂地活动,她原本的心疼也消失了大半。等她喝上一口黏糊糊的酸菜骨头汤,进口是恰到好处的酸,然后便是肉的鲜香回味。
“真香!”刘芳芳顾不上多说,捧着碗拿着筷子哧溜哧溜地往嘴巴里拨。微微凉的早晨,吃上一碗开胃的疙瘩面,真是舒服极了!
“没想到,这骨头炖汤还真香!汤上还飘着薄薄一层荤油,真解馋!”刘芳芳意犹未尽地放下饭碗,“兰英,你这手艺,是真行啊!”
许兰英笑笑,把空碗放在饭桌上。刘芳芳麻溜起身,把碗筷拿进厨房清洗。洗完碗她还在厨房里溜达一圈,看到另一个锅里还剩着骨头和汤水,满意地点点头——真好,今天还能吃一顿香喷喷的!
上班路上,刘芳芳心情也特别愉快,脸上的愉悦几乎都没有消失过。尤其是经过供销社闻到里边散发的食物香气时,她转头对着许兰英说道,“平时我经过这里都得小跑着过去,生怕一不留神就流口水丢人了。今儿我倒觉得这味儿闻着有些腻了,你说这是咋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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