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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提前离去的生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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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一点我还能够做到,而且我深信没有人可以比我做得更好。

不仅仅是如此,红焰、达克拉、雷利……我的伙伴门总是随时能够出现在弗莱德的身边,在他身旁和他并肩战斗,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有力的臂助。

弗莱德的决断拯救了更多的人。

细雨,滴上枝桠,枝桠痛苦地回响……

雨水打湿了我的衣衫,那冰凉的触觉就像我心中的哀痛,温柔而悠长,仿佛永远不能停歇。

“永远……”

“你怎么能这样!”当我又一次知道他拒绝进食之后,不顾伙伴们的阻拦,一脚踹开房门向他吼道。

我曾经多次回想起第二次森图里亚会战的景象。我曾经假设,倘若当温斯顿重装骑兵开始集合准备冲锋时,弗莱德没有以更迅捷的冲锋压制住敌人,而是采取谨慎的防御战术,一切的结果是否会不同?卡尔森——那个我们的师长——是否就不必为救护我们而献出生命?

整整三天,他没有离开房间半步。

我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并找来两个侍从,告诉他们任何人不得打扰将军的休息。门外,芬芳的野花在茂盛的草丛中一簇簇盛开,就如同众多明亮的星辰跳跃在这个让人感受到希望的季节,这正是它们的生命最旺盛最有活力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在这之前有多少曾经盛开的花朵枯萎、凋零在这片土地上,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季是属于它们的。若它们能在应该绽放的时候尽情绽放,在需要芬芳的时候四处芬芳,那当他们枯萎、凋零的时候,还用得着不相干的我们去替它们哭泣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让我们都跪在这里,抱住你的膝盖,用最后一点尊严和耐心来哀求你吗?好,如果这样能让你吃一点东西,我做得到。”我跪在他的床头,看着他的脸。他的脸毫无血色,惨白得到像一片松散的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清风吹散。

“可就在不久前,他又告诉我一句更重要的话,用他的生命。他说:如果一个军人一定要牺牲,那就要得到他的价值。”

很遗憾,我们没有在混乱的战阵中找到卡尔森的尸体,但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他的双手剑。那剑锋已经开始被血迹锈蚀,不再像当它在它的主人手中时那么明亮犀利。失去了挥舞它的战士,那也不过是一柄砍出了缺口的重剑而已。

在卡尔森的坟墓之后,是大片的在战斗中牺牲的士兵的坟墓。他们有的还可以查出身份,有的人的名姓就再也不为人知。无论他们在战场上表现得是否勇敢,现在,他们都有理由在这里接受未亡者的悼念。我们的后辈要悼念的,并非是某人的音容笑貌,而是这场残酷的战争本身。

她做了一件大出我们意料的事情:

我看得见,那朵落叶上的颜色,是碧绿的一片……

说到这里,我已经再也忍耐不住,两行清泪涌出眼眶。

五千名士兵排列在目的前,和自己的战友道别。和那些躺在坟墓中无法再站起的人们相比,他们是幸运的。他们的队列整齐肃静,安静得甚至听不到一丝呼吸声。这说明他们已经不再是由一群杂牌军组合成的乌合之众,他们经历过沙场鲜血和战斗的磨砺,是一群真正的士兵,勇敢的军人。

“别拦着我,我要打醒这个不知轻重的混蛋。那么多人在为你着急,你居然想着这种没有用的东西!卡尔森队长白白为了你这个家伙送命,你就用这样的态度来回报他吗……”

“怀念他们……”

可我呢?一个普通的、平庸的、胸无大志的酒保,一个总是需要朋友来保护的不称职的军人,一个在我的长官威武不屈地战斗时只能流泪离开的懦夫。

和所有美丽而壮烈的传说故事一样,英雄的葬礼总是发生在雨天。

“今天,我们在这里送别我们的战友。”当一切结束,弗莱德站在队伍之前,用他充满情感的声音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表达着自己的感情。他的身体还很虚弱,面孔在雨中更显苍白,但双目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米莉娅试图将一把雨伞撑开在他头顶,但被他执意拒绝了。

“如果队长知道他用命换回来的居然是你这样一个蠢材,他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拉上了房门,独自走到院落中。我并不恼恨弗莱德现在的颓废和绝望,我年轻的朋友承担了太多太沉重的责任,他勇敢地肩负起了所有的问题,试图保护我们每一个人。我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人可以比他做得更好。可是,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一刻不停的重压下,他年轻的肩膀显得太稚嫩了。这是战争,总会有什么人会这样死去,包括我们的亲人。

“让我一个人,杰夫,求你。”他依旧望向天花板,双目无神,轻声地说。

我喘着粗气悻悻地放下了挥舞的手臂。

“你说的对,我是个蠢材。我救不了他的命,我连自己的部下都保护不了,我没有兑现当初对他的承诺。原本应该死在那里的就是我,而不是他。”一道血迹从他受到重击的鼻腔里流出来,可他仿佛没有痛觉一样,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声音就像是冬季结了冰的湖面,平静的令人绝望。

米莉娅见我走进房间,轻轻地向我点了点头。她的表情和动作表达了很多的东西,足够让我能够了解,弗莱德的心结已经解开,当一觉醒来之后,我们会重新得到一个勇敢、智慧,能够带领我们赢得胜利的统帅和领袖。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如此无能的人啊。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不吃,不喝,不睡。如果不是偶尔用一两个单词回应别人的劝告的话,就和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区别。

“蠢材!”我忍不住一拳把他打下地板。

米莉娅的左手搂住他的头,右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如同一个慈爱的母亲在哄她的孩子睡觉。她衣裙上肩头的部分已经被泪水打湿,显然,弗莱德已经敞开胸怀,痛快地大哭了一场。

在卡尔森的墓地前,树着一座长剑模样的墓碑,这是达克拉花了整整七天时间亲手完成的最精美的作品,但他如果能够选择,他情愿永远没有做过这么精美的墓碑,因为在这之下长眠的,是他不愿失去的尊敬的人。

这对于将悲伤压抑了太久的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卡尔森的葬礼,有雨。

“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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