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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他终于承认,慈爱的师长们要同他永诀了。
神剑谷熙熙攘攘天下修士,见状也驻足叹息,终究叹一口气,又复匆匆来去。江河不为礁石所阻,徐长卿受的苦痛,从来也不罕有,挡不住这世事流水,纵有千万种凄楚难言,也总要为雨打风吹去的。
唐雪见又叮嘱他两句,徐长卿忽而询问,“不知在下能否加入神剑宗?”
神剑谷广开方便之门,只要能闯过三世幻境,就可入宗修行,如今徐长卿已是蜀山弃徒,无牵无挂,自然可以另投他派。但这三世幻境的第一重过去身境,须得由楚寒镜主持,再有神剑弟子与天下英豪共同见证,如此方可确保拜师之人秉持正道,品行佳良。
如今楚寒镜伤重昏迷,不日便要命丧,如何还能主持大阵?而大师兄石人雄又忙得足不沾地,更无暇管事。
唐雪见不欲门中变故外传,故而值得推脱,“你若想入宗,可在谷外镇子里等候,时机到时自然开谷收徒。”
“久闻神剑门韩宗三世幻境威名,向来只需闯过三关就能入门,不知在下可否径直闯阵?”
“这……”唐雪见一时犯难。
倒是执事师兄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开口道:“如此危难之际,如无必要,本门概不收徒。道友又何必执着?”
“在下听闻,世上最好的剑经都在神剑谷。”
“只是剑经罢了。”神剑弟子摇头轻笑,“若是怀着争斗心,多有偏执,恐怕也难求至道。”
唐雪见有要事在身,不耐久留,只好带着景天先行告辞。
门中弟子大多外出巡查,留在谷内的也不过十四五人,他们要么不善斗剑杀贼,要么是被同门哄骗当了执事。如今正道所忙之务无非两类,一则搜集灵材用以布设补天大阵,二则追杀缉拿神道邪修,前者由昆仑一脉主持,后者则有神剑门负责。故而谷中熙熙攘攘,要么是汇报邪修踪迹,或是求援,要么干脆是提着人头前来回报,不论何时都杀气腾腾。要与这些正道侠士打交道,着实不算轻省的活计,故而诸同门大多憋闷埋怨,一听唐雪见手持掌门玉令要找人外出办事,一时间群情激昂。
最终唐雪见请了三位熟悉的同门前辈,却是两位师兄,一位师姐,入门都已逾三十年,功力精深,人品也十分信得过。
他们一行五人离谷后,唐雪见依照夏元辰所绘地图朝神农洞赶去,她一路上都在斟酌如何开口讲明实情,她既不开口,景天更是闷气,三位同门便面面相觑。
“唐师妹,你既请我们出手,却不告知究竟所为何事,这却叫师兄师姐们如何是好?”说话的是同代排行十六的师兄,一身湖绿劲装,面容如玉,此人道号玄明,本名岑听春,入门已有四十七年有余,使得一手《春丝化雨剑》,别离最是伤心处,往往出手时剑气如丝,切金石如入无物,至柔胜坚,足见功力,故而年轻时闯荡又得了个别离剑客的名号。
“正是如此,唐师妹你总该透个底,好叫你师姐放心。”另一位闵师兄也不由戏谑,却让身畔的布衣女子给了他一掌,“说这怪话,讨打!”
师兄师姐都笑起来,唐雪见却面色沉重,待腾云入空,四下无人,她又使了个禁声咒,这才开口解释,一番实情娓娓道来,让同门瞠目结舌。
“此事事关重大,切勿外传。如我唐雪见所说有半句虚假,便不得好死!”
三位同门恍惚良久,方才回神,思及此前忽然传出门主闭关一说,大师兄又暂代门主职责,当时便觉得不对劲,只是无论是谁也想不到,情势竟这样惨痛危急。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去神农洞探查究竟。”
众人不再慢悠悠地腾云,直接架起剑光,化五道流星奔天南而去,倏忽一时半刻即达。
此地偏僻,罕有人迹,四百年来唯有楚寒镜,每隔甲子来探望姊妹,此时洞口一片土石凌乱的痕迹,显然是有贼人破封闯入。
洞口封禁乃是楚寒镜所设,她虽不曾深谙阵法之道,然凭她道行,即便随手所设,又有几人能破解?况且如此蛮力破阵,更是会惊动了她这个阵主,可如今楚寒镜濒死,却又是为何?闯阵之人必定功力卓绝,且似乎极了解楚寒镜的软肋,方能将这天下第一剑仙逼入绝境,这般心机手段,倒极有可能是邪剑仙本尊了。
神剑弟子持剑在手,一路慎重,直入洞窟中一探,沿途多见尸骨,却是火属精怪,不知被何人所杀,死相干脆利落,尚留着生前气势,其中不乏经年的老妖,依旧是被抽去精魄,暴毙惨死。
愈是往深处走,四周火气愈是灼热,然一路所见惨象骇人听闻,这许多妖兽本是神农氏庇护豢养,向来在洞中休养生息,当年神剑四宗来此,见诸兽凶蛮少智,临行前留下传承功法,使其群类安心修行,积蓄灵慧,渐而也能功成正果,不想而今竟都绝了种。
“天道贵生,这样残害生灵,实在当诛!”岑师兄怒声呵责,又叫同门加倍慎重,万一贼人尚未远离,暗中偷袭恐要遭殃。
只是他们一路前行,也不见半个活物,最终踏足最深处的月幽之境,不同外界酷热,此地却极寒极阴,那神农手载之梭罗树便在此地,原先半枯半荣,正合双子一梦一醒,而今这颗梭罗树却整株枯死。
众人来此,见有一绿衫女子伫立树下,落叶纷飞翩翩,堆在她肩头好似一捧冬雪。
听闻来客跫音,那女子转过身来,肩头枯叶骤然化作尘埃,露出她含霜带煞的眉目,三分偏肖楚寒镜,此人正是梭罗双姝之一的楚碧痕。
岑师兄正待开口招呼,那绿衫人二话不说拔剑相向,却是飞身纵上枝头,折下一节枯木,持握手中,遥遥一剑扫来,寒光纵横。
神剑弟子虽惊不乱,纷纷出手抵挡,叵耐楚碧痕功力深厚,招式十分精妙,这一道寒芒删繁作简,分明有推山靖海之力,却丝毫不曾外泄,众人交手后方知小觑了她,登时被打得倒退。
唐雪见功力最弱,景天法力不济,都受了伤势,三位前辈倒是都稳稳当当,只是也来不及回护师弟师妹,自感羞惭,不由得惊怒交加。
十六师兄厉声喝问:“你是何人?!”
绿衫女冷笑,“你们闯进我家中,竟然还问我是谁?真是取死有道!”
“且慢!这位姑娘,不知你与楚寒镜有何关系?”岑师兄连忙发问,免得一会儿真个动手,耽误要事。
“你打听她做什么?她正是我阴险狠毒的姐姐,你们又和她是什么关系?”楚碧痕闻言面色愈见冷漠。
“阁下就是楚碧痕吗?”唐雪见扬声探询,“我们正是担心你遭了不测,这才来此。”
楚碧痕先是不解,随即恍然朗笑,一副心神舒畅的模样,“哈哈哈!好啊,那个贱人总算是要死了!她联合外人骗我沉眠,自己反倒去外面逍遥快活,自我苏醒,没有一刻不想生啖其肉!她现今果真是要死了!这便是报应,今后,偌大世界,我楚碧痕总算能亲眼看一看,不必再受人愚弄!如僵尸腐木一样留在这苦寒之地煎熬!”
听她笑声如雀,盘旋当空,这样开怀模样,话里所说却是毒辣阴险。
神剑门众人不知当年实情,一时间竟真以为此事另有隐情,哪里知道,当初是楚碧痕心志不坚,主动沉沦幻梦不肯脱身。而今她不知得了谁人相助,一朝出世,反倒心生怨怼,思及楚寒镜能在人世间行走,过上她羡慕了千万个日夜的生活,她便嫉恨交加。
“楚姑娘,”唐雪见方才调息压制内伤,此时也是勉力开口发问,“不知可否告知这里发生了什么?神农洞口的封禁不知被谁强行破除,梭罗树业已全然枯萎,按说姑娘性命系附此树,然而为何你现在却毫无异状?”
“我凭什么告诉你们?可笑,别以为你们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我就会感激涕零,用不了几天,本座就能行走自如,届时自然会知晓楚寒镜那个贱婢的死讯,倒是不劳尔等相告了。”
听得这番狂言,神剑弟子不由皱眉,楚碧痕与楚寒镜实乃嫡亲姊妹,莫说是血浓于水,实在是异体同命的关系,为何性情差异较之两个陌路人还要相去甚远?此人非但没有楚寒镜那样宗师的胸襟气度,就是心思亦更偏激毒辣。
所谓话不投机,道不相同,楚碧痕全然不顾及来者脸面,而今也只好做过一场。
景天在一旁哑巴似的,其实反倒看得最分明,他细细体悟方才楚碧痕所用的剑招,直觉其中气机变化十分熟悉,细细回忆,最终却觉得这招式竟酷似邪剑仙的九幽通痕剑气,只是楚碧痕还练得不到家,未能得其中三昧,又以冰寒灵机代替鬼气,故而他不曾立即察觉。
他突然开口提醒同伴,“她和邪剑仙打过交道。”
“什么?那魔头就在此处吗?”两位师兄当晚在青鸾峰上直面过邪剑仙风采,颇有些杯弓蛇影,环顾四周,这月幽之境里一片空寂,除却冰花霜草,并无什么遮拦处。
景天闷声道:“他已经走了。”
“师弟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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