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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第一套方案行不通。但是,第二套方案也有它的缺陷。一是土地,不可能由电影公司的人员无偿地把农民曾经拥有而没有经过任何转换形式的土地拿去自由市场处理。二是改制按什么标准,当时中央只要求企业单位改制,没有提事业单位改制的问题。按照奎州市企业改制的通用标准是,10000元基础,每年工龄500元,这样算下来,20年工龄20000元,30年工龄25000元,电影公司的人“死个舅子”也不同意,说什么我们是事业单位人员,享受的是行政干部的待遇,几十年来,几代人在文化战线辛辛苦苦,餐风露宿,顶风冒雪,晒日淋雨,穿街走巷,进乡入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没有疲劳也有疾劳。旧社会给地主打长年,过年回家还要给几升包谷籽籽嘛,何况是给共产党卖命,给人民政府卖命,给老百姓卖命!两三万块钱,打发叫化子也拿不出手嘛,更对不住那些外地来支持奎州文化事业的功臣呀!有几个搞影视宣传的笔杆子,还写了几句诗到处张贴:他们离乡背井,把足迹刻印在奎州厚重的土地上,把青春奉献在奎州美丽的山水里,把生命留记在奎州广阔的天地间,他们的精神与日月齐辉,他们的灵魂同浊江不朽!三是内部闹矛盾,有的到市政府告状,说“上山打麂子,见者有份”的分配方法不公平,不按工龄,不按功劳,不按贡献大小,纯粹按人口标准,一家五口人在电影公司工作的就要分得五份财产、五块土地,那么一个人在电影公司工作的就只能分得一份财产、一份土地吗?这是典型的平均主义,是放水流舟的不负责任的无政府主义。
当时的奎州市政府开会研究了好几次,调查组派出了一拨又一拨,意见收集了几大箩筐,都无法结论,都不敢结论,最后形成了一个不能上书的“一拖二等”口头决议,即拖下去,等下去。在“拖”中寻找改制的机会,在“拖”中让他们自生自灭,在“拖”中寻求平安之路;“等”就是等上级出台事业单位改制的政策,等上级的尚方宝剑,等上级的行政事业单位统一改革的大气候。但是,国家在对企业单位进行全面改革后,也就是身份置换后,理所当然的是进行行政、事业单位的改革,以达到“上下统一、行行同步、人人平等”的目的。但是行政、事业单位的改革总是几度“犹抱琵琶半遮面”,几度“欲说心思强说愁”,几度“光打雷,不下雨”,实质性的改革政策总出不了台,原因是很复杂的,问题也是很棘手的。就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的改革问题,香港凤凰中文台还请了一些知名人士搞了几期节目呢,讨论的焦点是到底是先改事业后改行政,还是先改行政后改事业,或者是行政事业一起改,讨论得大家差点儿在演播厅打架呢,胡一虎主持节目也不敢下评判,只能说中国人有的时间,等得起,拖得起。
电影公司这一拖,就拖了将近二十年。电影公司的开山鼻祖和元老们也就拖老了,拖瘦了,拖得灯枯油尽了,大多数也就拖得撒手而去了,骨灰留在了青山绿水之间再也无言而发了。就是那些年少的也拖到了中年,也拖软了,拖疲了,有了老婆,有了孩子,却没有岗位,没有经济来源,想说也没有力气说了。有一点力气的人,也去沿海打工了,挣钱养家糊口了;没力气的人,只有在家里瞎转、扯皮拉筋、偷鸡摸狗了,制造社会矛盾了,造成社会不安了。
时宏图关切地问,没退休的人员就没有一点收入吗?
电影公司经理说,我们交的是行政事业养老保险,几个门面费交保险费都不够,哪里还有收入呢!
中国人真是稀奇古怪的,什么东西都要分个类别、分个等级。你看职工的养老保险又分两种了,一是企业单位职工劳动养老保险,可以叫体力劳动保险,也可以叫低级保险,由企业和劳动者在职时共同负担,劳动人员退休后企业不再缴纳养老保险金,退休人员到劳动保障部门指定的地方按月领取养老金。二是行政事业单位职工社会养老保险,可以叫脑力劳动保险,也可以叫高级保险,由行政事业单位和在职职工共同负担,行政事业单位的人员退休后个人部分不再缴纳,但是,行政事业单位仍然要为退休人员按月缴纳,直至退休人员死的那一天,否则行政事业单位的退休人员就领不到退休金了,这也叫国民待遇上的“一国两制”,也只有“四大发明”的中国人才发明得出来,外国人是学不像的,这就叫作“一朵花儿两样红”。这两种养老保险制度的根本差别在于退休金的多少问题,劳动养老保险金主要是按照社会体力劳动者平均生活水平计算而发放的生活补助费,不如在职时的工资水平,并且补助标准三五年才微调一次。就奎州目前来说,一般月工资在600至1000元不等。但是行政事业单位的社会保险就不一样了,它是按照脑力劳动者也就是在职干部们的平均工资水平计算的,要高出一大截的,并且退休后人员的工资仍然按在职时的工资标准领取,同时,还经常按在职人员的工资标准调整工资额度。就奎州目前而言,行政事业单位进入社会养老保险范畴的人员,工资水平一般都在1500至2500元之间。说穿了,进入劳动养老保险的人员拿的是自己和企业早先存起的自己的钱,只是分月领取而已;进入社会养老保险的人员是拿的子孙钱,儿女们的孝敬钱、负担钱。这种制度虽然不公平,但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制定这项政策的人,他们的父母都是功臣,“扛过枪,渡过江,抗美援朝保家乡”;他们自己也是苦人,“闹过荒,下过乡,恢复高考上学堂”;他们的子女也是孤独之人,“计划生,放开长,揣着公款去留洋”,祖孙三代人都是国家的功臣呀。
电影公司经理又说,前几年大礼堂还可以租给别人搞服装和药品展销,院坝子也可以租给别人洗车、堆煤、卖小吃,现在都成了危房,哪个还敢租嘛!
文化体育局长说,安全第一,一定要注意。
电影公司经理说,我的辞职报告都写了二十几回了,求局长大人给我批了沙!
文化体育局长板着一张俏脸儿说,这么大的国家财产,你不看到起,谁来看呀!哪个来看,我都不放心的。
正说着,只听那边“轰”的一声巨响,立即腾起一股烟雾来。电影公司经理见怪不怪地说,又是那边的老墙倒了。
时宏图领着大家转了一圈后,闷闷不乐地说,都散嘛。
文化体育局长说,都中午了,电影公司请不起客,局里请客呀。
时宏图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去嘛,我没心情。
奎州人常说,“村看村,户看户,社员看干部”,领导都不去吃饭,属下还敢去吗!所以,大家也只有“天上一朵云,地上一朵花”的散了。临别时,日报社长咬住文化体育局长的耳根子说,那三个外国政要人物是不是丘吉尔、老布什、东条英机?
文化体育局长一坤包打在日报社长的屁股上说,一天到晚都不安分,像匹骚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