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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69章 改革1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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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没有会,时宏图就在办公室阅看奎州市政府《关于行政事业单位社会养老保险和企业单位劳动养老保险相关问题的决定》。文件很长,但是内容不外乎“五统一”,即统一缴纳渠道,凡行政、事业、企业的养老保险金,统一缴纳到社会养老保险局指定的银行,实行统一管理。统一标准,凡从2011年起缴纳的养老保险金,统一按照社会养老保险局规定的标准进行缴纳,不分行政、事业、企业;之前已经缴纳的部分,全部转入社会养老保险局,分别记入个人账户。统一政策,在岗期间,由单位、个人按照国家规定的比例缴纳养老保险金;下岗无岗后,由财政代为缴纳单位部分养老保险金;任何行政、事业单位和规模企业都要为临时聘用或长期聘用人员缴纳养老保险金;鼓励农民工和农民自觉参加养老统筹,单位部分由各级财政按照比例进行缴纳。统一发放,养老保险人员到发放养老保险金的年龄后,由社会养老保险局统一发放。统一时间,全市统一从2011年1月1日开始实行……

时宏图知道,这个文件的出台,对全市行政事业单位改革,无疑是一支强力的催生剂,尤其是对宣传文化事业单位的改革,更是“雪中送炭,暑中送扇”了。这样一来,电影公司、艺术团、文化馆这些日不果腹的事业单位,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就可以改革后大胆地轻装前行了。想到这里,时宏图竟兴奋地哼起了奎州民间小调:

双手搭在妹儿的肩啊

有句话儿那个不好言

嗯啊嗯

鞋子烂了那个无人做

衣服破了那个无人连

嗯啊嗯……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有节奏的敲了几下,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时宏图以为是骆鹃,心里再一次高兴起来,还下意识地用手梳理了一把头发,然后才说,请进。

进来的不是他朝思梦寐的骆鹃,而是他又恨又爱的朱春兰。朱春兰一言不发地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黑衫黑裤黑高跟鞋,肩挎白色的大提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活脱脱一个冷美人,一个冷面杀手。

时宏图立即回过神来说,坐呀,朱部长,坐呀。

朱春兰就退回身子,在长沙发上坐下了。坐沙发也是有讲究的,一般的办公室里,沙发是一长两短,长沙发是坐普通客人的,坐多少人都行,挤多少人也行;短沙发一座只能坐一个人,主人坐一个,剩一个就是客人了。短沙发常常是成双成对地摆在一起,像夫妻一样,像情侣一样,形影不离,日夜不分,举案齐眉,双进双出。如果你是个男客也许无所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亲密地坐着,别人看见了最多说你俩密谋行事,狼狈为奸;但是你如果是个女客,再这样和男主人头挨头、脚并脚地坐着,就有些不妥了,别人看见后一定会说你俩挤眉弄眼,肢体交措,勾勾搭搭,自然成奸。

自从上次在大西南大酒店碰壁后,时宏图在朱春兰面前再也不敢放肆了,一直小心翼翼着,卑躬屈膝着,至今还没有找到一个和解的良好机会。时宏图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打给办公室,倒一杯茶过来。

时宏图也是用心良苦,你朱春兰要公事公办,那好,我成全你。时宏图想,自己坐在办公桌边和她说话,也显得太居高临下了,也太不近人情了,也太藐视一个曾经给自己带来无数快乐的女人了。于是,就到她对面的短沙发上坐下。刚刚坐下,骆鹃就敲门送茶了。骆鹃是上一个月被时宏图调到政工科的,有时也在办公室打一点杂,说办公室的人员都太老了,老得见不得客了,要增加新鲜血液,更新换代人才。

时宏图对骆鹃说,这是西南县的朱部长。

骆鹃就恭恭敬敬地把茶递过去,甜甜地叫了一声,朱部长好。只是在朱春兰抬头那一瞬间,骆鹃和她的眼神相遇了,只感觉到朱春兰的眼神寒冷而忧郁,沉静而无奈。骆鹃在为时宏图的杯子倒满水后,就不声不响地出去了,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时宏图首先打破尴尬的气氛说,工作都还顺心吧。

朱春兰答非所问地说,我来给你打个招呼,我已经报名了,竞争传媒集团董事长。

时宏图听了这话后确实吃了一惊,朱春兰竟然还有这样的志向!真是“黄蜂尾上针,天下妇人心”呀,总是让你捉摸不透。在西南的时候,朝夕相处那样长的时间,只觉得她有文才,没发现她还有志向,就连入党申请书,还是他时宏图催了好几次才写的呢。刚刚当上县委宣传部长才几个月,就又要冲刺副厅级岗位了!时宏图望着她冷若冰霜的脸问,就决定了,一定要考?

朱春兰从提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面前的条几上仍然是答非所问地说,这是给你的,其实原本就是你的,是你在大西南大酒店塞给我的。

时宏图真是哭笑不得,天底下哪有这样不通皮的女人呢!又哪里去找像这样求人帮忙的女人呢!的确,时宏图在所有女人面前都把住了底线,天上、地下的好话、情话、绵绵话都说尽说绝了,唯独不说“我会娶你”的话,他不能许这样的傻愿,否则女人们就会傻乎乎地等你,傻乎乎地盘算什么时候才能嫁给你,一旦她们的心愿落空,她们就会忌恨你一辈子,甚至成为你一生一世的死对头。但是,在朱春兰面前,他不知为什么却傻里傻气地说了一次。那是在他书记办公室的午休床上,当她把材料送进来并把她按倒在床上“那个”了的时候,无论怎样劝都劝不住她的眼泪,才急中生智地说了一句“我会娶你的,我会对你负责的”,朱春兰才擦干了眼泪走出了办公室。难道这句随口而出的话,她竟终身而记?一记十几年不忘?是自己说的时候傻,还是她听的时候傻?但是,第二次她就不哭了,也是在他的办公室,也是在那架午休的书记床上,衣服是他时宏图帮忙脱的,她也是半推半就的。在此后的十几年交往中,虽然他时宏图积极主动,但是她大多数时间都是推脱了的,不是说人不舒服,就是说“大姨妈”来了,好像她肉体里没有性激素,没有作为一个年轻而健康的女人应有的欲望。“脱了裤儿你就搞,穿起裤儿我就跑”,连一句感恩的话都没有,更谈不上做爱后小鸟依人的幸福感。现在,朱春兰要参加考试,要竞争副厅级干部的岗位,时宏图是“死人子的眼睛,定了”,忙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帮忙,是你的应尽之责,你占有了她,你享受了她,你把她红色的阴毛都夹在那《春宫留影》的本子里了,排名第八位。不帮忙,是不行的,人家既然来找你了,一定是有备而来的,连你给她的封口费都敢还给你,她还有什么事不敢干的呢。

时宏图有一个在法国买的板栗色小本子,随时带在身边的。对于他来说,是十分重要了,十分绝密了,那是他爱情的印迹,是他青春的刻记,是他无数浪漫故事的实录。这个小本本里的每一页,每一笔,每一张照片,都比他那些盖有各级各类鲜红印章的奖状和发表论文的通知书还重要,比他那些由组织部门编着号码发布的任命文件还重要,可以说,是他生命的归宿,灵魂的浓缩。小本子的每一页的左上角,贴着一张两寸照片;右上角第一段记录着女人的姓名、民族、学历,第二段记录着身高、三围、属相、星座、肤色,第三段记录着出生年月、籍贯,第四段记录着qq、电话;右下角第一段记录着第一次做爱的时间、地点、姿势,第二段记录着做爱的切身感受,有的是文字,有的是诗句,还有的是符号。小本子分三卷,上卷为“恩爱之魂”,就是那些长期和他在一起的女人,生活上的朋友,政治上的盟友,感情上的密友,工作上的帮友,床上时的战友;中卷为“缱绻之心”,就是那些可有可无的女人,有同事,也有下属,有身边的,也有跨省跨国的,想起了就打个电话,见面了就脱裤子,完事了就说“拜拜,一路顺风”,没有任何政治冲突,也没有任何经济瓜葛,更不影响家庭关系,比如夏兰兰就排在中卷的第十八名;下卷为“昙花一现”,一夜之情,都是临时被朋友拉上床的,或者个人出差在宾馆里约的,照片都是他用手机偷偷拍的,名字估计大多是假名字,但手机号码大多是真的,因为任何人做生意都爱回头客,没有哪一个人是一锤子买卖把生意做死的,女人更是这样。

时宏图还没有回答朱春兰,她竟然转身悄然而去。时宏图站起身来,半天没有说不出一句话来。要不是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时宏图还万分痛苦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电话是马天梅打来的,先甜粘粘地叫一声“哥呀”。

时宏图把背在沙发椅上靠好,一双脚伸到了桌子上才答应,是我呀,马主席吗,在哪里呀?哪就忽然想起给我一个电话呀!

马天梅在电话里撒娇地说,我天天想你呀,你屁股一拍就走了,又不理我嘛,我好寂寞的呀。

时宏图说,寂寞啥呀,你老公不是进城了吗?天天扭在一起的呀,你哪里会想我的呢。

马天梅赌咒发誓地说,这一辈子就被你勾走了魂魄,和他没有一点感觉,说话分岔,走路分道,吃饭分碗,睡觉分床。

时宏图笑着说,吃饭肯定要分碗沙,只有猪是吃一个碗,石碗。

马天梅在电话里啐道,你才吃石碗呢。把人家干弄了十几年,还骂人家呢,一个黄花闺女的黄花都没有长圆就被你摘了,现在人老珠黄了,就嫌弃了是不?

时宏图讨好地说,哪时过来,我好好地招待你一盘,把你喂得饱累累的,走路像生蛋的母鸭子。

马天梅说,我才不送肉上砧板呢!我问你,西南有人来报名吗?

时宏图不敢说朱春兰来报名的,女人就爱闲打听,操闲心,说闲话。时宏图说,暂时没有呀,你想报名吗?

马天梅估计是瘪着嘴巴在说,我才没有那样傻呀,好好的国家公务员不当,去什么事业单位!说是个事业单位,其实就是企业,干部变成了工人!“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我才不搞呢,划不来。

时宏图觉得她很现实,有家有室的女人,就要这样实际,丈夫、孩子、生活“三位一体”,像希拉里、阿基诺、默克尔、撒切尔夫人那样的人中女杰毕竟是少数,风光了个人,苦了丈夫和家庭。古人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也许指的就是这。时宏图更怕她也要来参加考试,找他帮忙走门子做假,于是就用很欣赏的口吻说,你的想法是对的,现有的位置也很不错了,副处级也算一方官僚了,“出门有人开车,进门有人泡茶,开会有人写稿,讲话有人鼓掌”,也是好多女人一生的梦寐了。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带好我的儿子就行了,没钱用了找我就是。再说,报考的人听说也很多,竞争一定很激烈,报了也不一定考得上,枉费心机,耗费人力,高高兴兴地来考,怏怏拖拖地回去,有什么意思呀?

马天梅骄傲地说,你儿可能干呀,跟你一样生下来就是读书的胚子,这次又是年级第一呢。

时宏图说,我当时播下的就是北大、清华的优良种子,你那土地又那样肥沃,浇灌又是那样勤密,哪能不茁壮成长呢。

正说着,又有人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