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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皇觉寺的路上,孙望庭觉得杀了安启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个阉货而已,所以他一直没放慢脚步,而是不断催马前行。
此时,皇觉寺里可没那么平静,张齐元一大早就升帐议事了,还派了快马出城去追孙望庭,大家都以为他昨晚就出城了。后来,有小校来报说是孙望庭在保康门下杀了安启振什么的,张齐元也就叹口气摇摇头而已,没多放心上。
不多时,孙望庭来了,一进来张齐元忙让他坐下,屋里已经坐满了各路将官,这倒让孙望庭有些搞不清状况,一路上想着要说的话,这下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但不管怎么样,总是不能忘了狠狠瞪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宋金德,宋金德却不想理会他,只是端起茶盏低头喝了一口,避过了对视的尴尬。
“老孙来得正好!”张齐元发话了:“刚刚探马来报,东北方五十里来了一支飞骑,打着宁州旗号,约莫四、五万人的样子,诸位怎么看,都议一议。”
张齐元刚说完,堂下私语声渐起,大家都窃窃耳语起来,只有宋金德沉默不言,张齐元催促道:“来来来,都说说,都说说。”于是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总体上都是认为,大津已经亡了,来的这支队伍定是宁州铁骑,没有打大津旗号,那就肯定是来投降的,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可张齐元还是有些吃不准,他要等宋金德一锤定音的意见。
堂上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这时宋金德说话了:“大王,诸位,这来人是敌是友,我看暂且还不得而知啊,大津朝的宁州铁骑,总共五万人上下,若是来投降的又何必全军来降呢?单是这全军扑来就甚是可疑,我看不得不防。”
“言之有理。”张齐元点头称是。
“我看这样吧,命人带五千步骑兵迎上去,问明来意,若是诚心来降,则将其引至城下驻扎,为首将官入京觐见;若是提刀来战,亦可阻其北来,扼其锋芒。即刻起,关闭城门禁止出入,众将严守各自驻地,以备不测。大王以为如何?”
“甚好,诸位将军,可按军师之法行事!不得有误!”
众人各自散帐去了,其实大家都没太把这五万宁州兵放在心上,包括张齐元、孙望庭等人。只不过张齐元觉得听宋金德的话比较保险,而孙望庭嘛,当然是不屑一顾。一来吧,就算是这五万宁州兵是来打战的,可这大津都亡了,这会儿才到大兴城下大动干戈,已经没用任何用处了。所以,肯定也是要投降的。再者,这队人马远来,到了城下肯定人困马乏,飞齐军以逸待劳,一个冲阵,估计这宁州兵就得完蛋。飞齐上下全无大敌当前的紧迫感。
很快,出城迎敌的队伍派出来了。午后,偏将许聪带着五百人就出城了,上官告诉他后续兵士会陆续出城与他会合,许聪暗骂这帮当官的个个都是王八蛋,都不敢出城,就让他去送死。但又无可奈何!
及至傍晚时分了,已经走了老长的一段路了,上官嘴上的后续部队连个影子也没有,倒霉的许聪就这样跟远道而来的宁州兵撞了个满怀。
两军相对彼此都吃了一惊,大家都在仓促中列了阵形对峙着,许聪赶忙让人打起飞齐军旗,让部将扛旗在阵前跑了个来回,言明了自己的身份。然而对方只是看着,并没有回应,许聪刚想派人催马上前询问时,对方就突然策马挥刀掩杀了过来。
一开始许聪还没有惊慌,毕竟列好了阵,标下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军士,但两军一接阵,许聪就知道遇上硬茬了,这东北边军长期与草原游骑作战,士兵的战力相较中原士卒要彪悍许多,他们并不披重甲,为的是纵马冲锋时能疾驰如风,他们会像纵横游荡在草原上的精骑兵一样野蛮,嘴里“呜呜”的叫着,快刀在头顶还绕着圈,要命的是他们的骑术极佳,当他们冲到你面前时,可能你还在想着他手里在刀会从哪落下,而他却灵巧的上下左右的闪动着身子,让你永远猜不透,他会选择在你身子的哪个部分砍下去。
飞齐这五百人,刚一接战,就没了一百多,混战之中,飞齐军很快就支撑不下去了,许聪前后左右尽是横飞的残肢断臂,这种情形谁还敢挺下去?许聪赶紧下令后撤,剩下的三百来号人立刻开始了夺路狂奔,奇怪的是两军刚刚脱离,宁州兵就好像站住不动了,一路跑下来,身后的宁州兵一直没有追过来。
许聪也不知道跑了几里,好在始终没见到追兵,这才冒险拉住了缰绳,他吩咐众人不得下马,自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发现首级还在,自顾自的苦笑一声,这才稍放心了些。
平静了一会儿,许聪让副将带着人马继续后撤,待与后援会合后再垒营驻军,自己则带上几个亲兵,悄悄的回到了刚才的战场上。宁州兵没有追来,必定事出有因,得回去看一下子探个究竟,可能的话,还可以救几个伤兵回来。
等回到战场上,宁州兵早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飞齐军倒在战场上的士卒却没有一个生还的。许聪点着火把仔细看了好几个人,个个都是一刀毙命,而且尸体大都残缺不全,看到这些,他的后背不禁渗出一把冷汗来。再向前走了一些,许聪的疑惑算是揭开了谜底,顺着宁州兵撤退的方向寻过去,只见道上有好此死去的马匹,而这些马身上并无伤痕,说明它们并不是在战场受伤而死的。那只能是累死的了,还有几匹还没断气,但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横瘫在地上,微微的喘着气。许聪明白了,这些宁州兵一定是赶路太急,人困马乏不堪为战,这才没有追过来。看来宁州兵虽然强悍,但人和马都累到这种程度了,只要尽快决战,别让他们缓过劲来,取胜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此刻在离这不远的一个小山包上,有几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许聪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正是宁州兵的前哨
消息很快传回了大兴城,虽然两军对战,飞齐略有小败,但张齐元认为,损失不大,而且已经探知了宁州兵的虚实,这就够了,他已经找到了歼灭这支铁骑的法门。其时在战场上,他的眼光很是独到,他知道宁州铁骑虽然攻势凌厉,但那也仅仅是冲锋而已,没有那么可怕。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能取胜的手段只有进攻,不停的进攻,而一支极度依赖冲锋为手段的军队,在突然后撤时就不太容易做到步调统一。所以,当他们在混乱中慌忙后撤的时候,也正是你大砍大杀的时机,明天只要飞齐军能列好阵队,稳住阵脚,扛过三阵,倪昌时就必败无疑了。
很快他就做出了部署,张大帅亲自领步骑兵八万,连夜出城寻敌决战,相机剿灭。大军出发前,宋金德很不放心,他感觉到飞齐军上下根本不把宁州兵,这支大津朝的劲旅放在眼里。骄兵必败的道理在如此的大胜之后,似乎就很难说明白了。但他还是建议张齐元留守城中,张齐元也犹豫过,但当他知道原来派给许聪的五千士卒,真正到了城外与宁州兵对阵时却只有五百人时,张齐元觉得怕是只有自己亲自压阵,这飞齐军才能发挥出该有的战力。而且张大帅自信满满,唯一遗憾的就是在攻破大兴城之前就已耗尽的炮弹尚未从西原运来,明天就注定要全靠白刃交折来分出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