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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有人拿了两根香蕉,外来女人没有说什么。
整晚寒风呜咽,声音大得盖住了因为闲一天,养足精神唱起的快乐歌谣。外来女人抱着孩子睡在靠近临时大小便处的角落,晚上有人上完厕所过来躺在她身后,伸手进来撩起兽衣在她屁股上蹭了蹭,没敢看是谁,反手一巴掌拍开,好在那人也脸皮薄,又起身去上了个厕所离开,女人松了口气,如果他硬来,不知道要不要坚持拒绝。
第二天雨雪不仅没变弱,反而因为风吹得更猛感觉更冷了些,冷风夹着雨水冰籽时不时钻进洞来。
小白一卷舌头带走掉在鼻尖迅速化开的雪水,站起身来抖抖毛发往洞深处走了两步,重又趴在火堆旁,才刚趴下就被抓着后腿拖到一边,翻起肚皮无奈得接受被在身上翻来覆去得摸。就知道进来会被摁着捉虱子,但是被雨雪打着实在难受,小白不想身上毛发一坨一坨得越来越湿,也只好默默承受抓挠,只在被不小心扯到毛的时候才探头假咬,提醒弄疼自己了。
族人们都已挪到更深处,就着火堆,抱着毛皮做的被褥,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相熟的互相翻找着头发间衣服上的跳蚤,自从常洗澡,勤换衣服后,能找到的不多,翻半天都不一定能逮到一个,不是手艺、眼神变差了,实在是虱子太少了。倒是外来女人这还能翻出曾经熟悉的成就感,有两个女人正自来熟得帮她捉虱子。
外来女人看了眼身边握着拳头举手熟睡的孩子,把小手收回被子,掖了掖被角。示意停一停,探头看了下火堆上的陶罐,起身把过滤出来的水补进陶罐倒满,从火堆取出根火把,去内洞打水回来给过滤器添满,又把火把塞回火堆,还加了根新柴,这才坐回两个女人跟前,两人毫不打岔得聊着,很自然得继续伸手翻弄头发,边聊边找虱子,仿佛不曾有人离开过。
这烧盐的活本是长老派给阿动磨性子的,还特地让木讷的阿呆帮他一起,阿动哪会乖乖坐得住,水都还没滚起来,阿呆就被晃荡了一圈回来的阿动临时拉去“帮陶不易做狗狗型的新陶罐”,需要阿呆帮忙和小白说下该怎么凹造型,好让他照着捏,还一再强调“这很重要,成败在此一举”。
于是这活就转到她身上来了。看阿动被陶不易呵斥不要捣乱,就知道这帮忙多半又是他自己的突发奇想。这种事仅今天就发生过好几次,她已经琢磨过味来,好在活不难,多少干了点活总归不再吃白饭,让外来女人对能留下来多了点底气。
这叫阿动的孩子咋咋呼呼的,和自己原先部落里有个孩子很像。他这会正教小白定住四肢朝上露肚皮的姿势,狗背又不是平的,哪定得住,翻来覆去鼓捣,变成抱着逗玩起来,因为离火堆近,燎焦一摊狗毛,焦臭刺鼻,又是引来一片呵斥。
小白夹着尾巴跟他一起委屈得躲到两脚羊身后,低眉顺眼得想亲近又不敢靠近,好在小火苗很快被阿动徒手拍灭并没有烧到皮肤,只是难看了些。小白想帮他舔舔烫红的手,可是阿动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手心的异样,头顶在两脚羊背后装作被看不到。
记得第一次看到小白,是它自己沿梯子爬上洞来,着实吓了外来女人一跳,更诧异这个部落里的人突然都瞎了,这么大一匹狼跑进洞来都看不见,小白直挺挺冲进洞来,对着一个陶碗舔水喝,喝完了不够还拿鼻子拱旁边的人,拿前爪勾碗,就差开口说话了,那人很自然得从大罐里舀了一碗给满上,这才确定他们是看得到它的,很可能还是他们养的,所以才视而不见由着到处跑,狼居然可以养,也是神奇。
先不说会不会反噬伤人,养狼的成本可高得吓人,要知道,狼的饭量一点不小,吃的还是肉。像小白这种长得颇为壮硕,在野外单独遇到,自己还不一定打得过的,最少也得一个成年人的饭量,他们居然花这么大代价养一只狼,而且把它养成这副小家子模样,想想也是可笑。
她不自知的是,暗暗嘲笑的同时,心底压抑的是羡慕和嫉妒,昨天诧异之余她可是看得清楚,小白除了有自己专属的喝水碗,居然还有个特制的吃饭用陶碗,那碗比正常碗多了半扇隆起,按两脚羊说法是“婴儿手推车款”,盛了吃食叼着走的时候正好兜着,不会从另一边倒出来。吃饭的时候它会叼着自己的碗跟着大伙一起排队,还排在自己前面,不仅如此,它碗里的肉比自己碗里的都多,多不止一块!
正回味人不如狗的生活,也不知道是谁惊了只小老鼠出来,慌不择路得蹿过两脚羊脚边,毛发划过皮肤的异样撩起一身鸡皮疙瘩,这可是弓腿坐着,穿行在小腿和屁股之间,顿时引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阿动探头“咋了?!”瞄到已起身的小白追向那团快速移动的灰黑,顿时察觉英雄救美的机会到了,手脚并用得追了上去,边跑边喊“放着我来!”
老鼠撒开四肢朝洞口狂奔,小白毕竟腿长,一抬腿就够老鼠滴溜好几轮,后发先至,探头张嘴就咬。老鼠一个急转弯,狗嘴咬空,老鼠跑向野猫,她已经抬起脚来,她可不是两脚羊,不是花容失色得尖叫抬腿躲闪,她蓄力想要踩死老鼠,猛踩被再次转向躲开,小白扑咬一口未得,还前后受气,前头被老鼠尾巴抽了下鼻子,后头被收了脚力却收不住去势的脚跟踹到侧面屁股上,轻“嗷”了下,边跑边扭屁股调整重心继续撒腿去追,脚爪在“刺啦”声中留下杂乱的白色抓痕。
阿动补位成功堵在跟前,他来不及拿工具,俯下身子展开双臂去摁,小老鼠也是被逼急了,一个加速硬闯而来,扑按终归慢了一点点,眼睁睁看着从掌间穿过,还挑衅得顺着小腿上爬一段,蹦跳着转向柴堆。
小老鼠体格小,可以攀爬,可以穿过,或者借力转向。小白这大好几轮的体格就不用想了,它连转向或停止都来不及调整,和阿动撞了个满怀。
阿动不愧是想做英雄的仔,捂着额头被小白顶着腰子起身,刚坐正身子从晕眩中清醒过来,豪气得一巴掌拍在小白尾巴摇到左右晃荡的屁股上,伸手指着洞口方向“不用管我,上去咬它!”
小白犹豫了下,转身往老鼠真正逃离方向追去。
小老鼠差一步,被小白堵了回来,一头钻进柴堆里,小白立起身子在柴堆上扒拉了几下,没得办法,只能围着转圈圈嚎,希望把它吓出来。
阿动也赶了过来,好不容易翻开些干柴看到小老鼠灰黑的皮毛,一溜烟又不知钻哪消失不见了,下雪前弄了不少干树枝来做柴火,因为没有趁手工具,所以并没有砍切码齐,更多还是原汁原味的树杈模样,所以看着占地挺大,树杈间的腾挪空间也很多,小老鼠在里面躲得如鱼得水。
阿动气急败坏,英雄的美梦怎能毁在小老鼠手上,拎起一根木棍就去砸柴堆“你给我出来!赶紧出来!”
见小老鼠不鸟他,族人指指点点笑话他,急上头“马上给我出来!再不出来。。。再不出来我放火烧了啊!”
一巴掌呼后脑勺上,“烧烧烧,烧毛烧,被你一把火全点了,晚上没火冻不死你,蹲旁边盯着。”长老怒其不争,老是咋咋呼呼火急火燎得,一点都不省心,这性子怎么就磨不出来呢。
长老叹了口气望向洞外,天依旧灰蒙蒙得,雪一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