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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雷滚滚, 骤雨不停。桑洛回到寝殿时,已过寅正,她周身冰凉, 分外疲惫。疏儿替她换下衣裳, 听得她不住咳嗽,又给她端了一杯热水来,担忧地催着她快些歇息,莫要再想这些事儿。可她却只是摇头,只是喝了两口水,便又剧烈地咳起来。
疏儿看的心焦, 桑洛却又不让她去寻医官来瞧,只是急的跺脚。桑洛瞧着她那样子,只是摇头:“我这毛病由来已久, 你也不是头一天瞧见,医官除去开上几副药, 还能做些什么呢?”她哑着嗓子,看着疏儿, 无奈的笑了笑:“你既不想去睡,留下瞧着我也是担心, 去替我熬一碗药来吧, 我喝了药, 便去睡会儿,如此可行了?”
疏儿这才点了点头, 临行之时还不忘嘱咐门口仆从,若吾王有事,快些去寻她。
桑洛听得门外脚步声远,这才闭上眼睛, 苍白着面色靠在墙边,抬手捂着闷痛的胸口,只觉一阵窒闷。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子,一阵风夹着细碎的雨滴扑面而来。她微微低喘着,将窗子撑的半开,双手搭在栏上,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才觉得清醒几分。
雨声之中,窸窸窣窣的几声脚步。桑洛心头一惊,却见半开的窗外,一身熟悉的衣裳,在大雨之中,已然湿透。她一阵剧烈地咳嗽,慌着要把窗子落下,还未抬手,双手便被窗外的人按住,紧紧地握着,怎的也挣不脱。
“洛儿……”
窗扉半掩,桑洛看不到沈羽的脸,可那双握着自己的手,满是雨水,冰凉至极。她知自己挣扎无用,索性任由她握着,一动不动。
沈羽周身湿透,隐在雨幕黑暗之中,低着头看着自己握着桑洛的手,只是叫了一声,便觉喉咙哽咽。她知道若是自己请见吾王,定会被拒之门外,可她知晓此剑为真,惊慌失措。
姬禾来时,她已到了此处,只听得桑洛在殿中不住地咳嗽,想及此间种种繁杂事,心中疼痛,却怎的也没有勇气进去。桑洛与姬禾所言,她听得真切,想得明白。她知道桑洛做此打算是为何,瞒着自己又是为何,在桑洛与泽阳之中,她不知作何抉择,她心中烦乱反复不定,百转为难,若今日不见桑洛,她总难安。
而桑洛挣扎几下不再动弹,也不言语,让沈羽更是心中笃定。她笃定桑洛早就能猜到,能猜到自己迟早会知晓这把剑就是从泽阳所得。或许,桑洛心中亦明了,自己或早或晚,都会来寻她。
可如今她就这样,站在窗外与她一墙之隔,握着她的手。除了唤她一声,却不知从何说起。
沈羽面上皆是雨水,红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许久,低声说道:“你知我会来,是不是?”她说到此,等了片刻,桑洛却不曾回答,沈羽自嘲般地笑了笑:“让穆公往泽阳去,本意并非督建高墙,只是为了去寻我祖父的这把剑。”
“盗剑之行,是我指示。穆公于此一概不知。”桑洛沉下面色,闭上眼睛忍着一阵阵的窒闷之感,哑声说道:“若公要怪,可怪我。”
沈羽抿了抿嘴,她自然知道桑洛为何有此一言。可也正是因着她心中明白,才更觉心中酸涩,她微微摇头:“此事,你不该瞒着我。便是有一个人要去将这剑取出来承担这不孝不仁的罪名,该是我,不该是你们。”她低下头,握着桑洛的手又紧了紧:“你心中所思所想,时语明白。你想一个人扛下所有怨恨罪责,从不曾真的要去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或许,这便是坐在这王位之上的不易。”沈羽说到此,眼中满是泪水,心中阵阵抽痛,她咬了咬牙,“洛儿,你想用这样的法子让我远离你,让我觉得你变做了另一个人么?你错了,我从未觉得你变了,纵使这皇城之中的许多人这样说,纵使日后天下人这样讲,你在我心中,都从未变过。我知你心中在担忧什么,惧怕什么,更知你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若公今夜此来只是为了与我说这些,大可不必。”桑洛声音冷漠,听不出半分的情绪。
“我今夜,心中繁杂,脑海之中一团乱麻。”沈羽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或许我本不该来。可我今夜发了噩梦,梦见了你。”她勾了勾唇角,不知是哭是笑,“我总是梦见你,梦见那日你与我在辰月教中,舞月要将我带走之时,你与我说,时语,活着……”沈羽说着,不自主的笑了,边笑,眼中的泪却越多,从笑,变作低声的哭泣。
桑洛面色更加苍白,红着眼眶却用力的咬着嘴唇不让泪滴落下来。她知道不能再让沈羽如此说下去,可如今她说的这些话,除却引人难过伤神之外,还能怎样呢?国与家,她早已做下抉择,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始,日后,还会有怎样的事儿?终有一日,她会变成那个如父王一般的人;终有一日,她的心会彻底变得冰冷。
可沈羽不一样,沈羽的心,是热的。
回忆过往,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过往旧事,无须再提。沈公是泽阳之公,有自己的一份责任。今日,我为舒余一国掘你祖父陵墓,欠下你泽阳一份恩情,待诸事安定,定会回报。”桑洛只觉阵阵晕眩,撑着力气站稳身子,低声咳嗽起来,“若沈公……不愿领今日王令,我可换人替你前往……若无事……”
“我愿去。”沈羽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坚定地复又说道:“你说的不错,我既是泽阳之公,该有自己的责任。此事,非我不可。若我可除掉蓝盛,便是为天下除去一块心病。我不仅要除去蓝盛,回来之后,我愿与穆公同往及城,抗昆池女姜。国中之事,但我能做,定会不遗余力,死而后已。”
桑洛的手微微抖了抖,用尽力气稳着自己的身子,将手抽了回来,转过身靠在窗边:“沈公高义,我心甚慰。”
“洛儿……”沈羽低着头,双手搭在窗边,许久,轻声地祈求一般地说道:“你可否……再唤我一声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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