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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事了,团团便去县城打听妓、院,小锦独自返回干货铺。
小锦和团团出门没一会儿,孟云初也出了门,他自然不是去会什么好友,而是去“送”白老爹和白金锅最后一程。
他早早等在去漠北必经的关口,见两个衙役押着白家父子走近,径直迎了上去,对两个衙役一抱拳:“二位大哥,请借一步说话。”
衙役知道这是给他们送银子来了,立即热情起来,其中一人随孟云初走到一旁,故意问:“何事?”
孟云初掏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开门见山道:“此去漠北路途遥远,白氏父子的身子骨都是娇养惯了的,只怕难以平安抵达,还望二位官差大哥多加照顾。”
衙役立即明白了孟云初的意思,嘿嘿干笑两声,眨着眼睛道:“放心,在路上啥事都可能发生,譬如染了啥治不好的疾病、或者遇到劫匪,运气再差点的失足坠下悬崖也是有的……”他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总之,咱哥们让他平安到达漠北,他便能平安到达,让他死在半路,他便得死在半路!”
孟云初含笑道了谢,看着白家父子远去的背影,神情逐渐冷厉下来。
俗话说斩草必须除根,他不能给他们任何活下去的机会,这一家子都是亡命之徒,若让他们侥幸逃脱,无论是对孟家还是对自己的小媳妇而言,都是莫大的威胁。
当然,此事他会瞒得严严实实,暗箭杀人毕竟太过阴狠,不能让小媳妇知道,会吓到她的。
此时,他想到了白秀珠,虽然她曾被白家逼上过绝路,可那毕竟是她的爹娘兄弟,她当真还能心无芥忌地留在孟家?
不行,绝对不能引狼入室,必须立即打发了她!
打定主意,孟云初疾步赶回铺子里。
小锦正在铺子里卖货,见他回来,倒了杯温茶送到他手上,笑问:“去见哪个朋友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孟云初一口气饮完茶,含笑道:“一个老熟人,多年未见,便留得久了些。”
白秀珠正好抱着一坛子焦糖核桃仁从后院走进铺子,察觉到孟云初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冷淡,便愈加忐忑起来,头埋的很低,走的很快。
见状,小锦拉着孟云初回了后院的屋子里,关上房门肃着脸道:“相公,秀珠和她爹娘不一样,你别对她这么凶嘛。”
“媳妇,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回咱们和白家算是结下死仇了,谁敢保证白秀珠心里不恨咱们?咱们是做吃食生意的,她随便动动手脚,就能让咱们全家搭上性命。”
小锦猛然一凛,霎时寒毛倒立,相公说得对,万一白秀珠要为父母兄弟报仇,在焦糖核桃仁里撒把砒霜或者放点别的“佐料”,真个吃出人命,搞不好会把整个孟家赔进去。
她不是圣母,不能拿整个孟家去为那一点善念垫底。
“媳妇,我仔细想过了,咱家在黛云村还有座老宅子,不如就让秀珠住到老宅子里,她不用再来咱家做工,但是咱依旧每月给她一两银子,直到她出嫁。”
白家人虽然具已伏法,房子彻底闲置下来,但是白金锅欠着赌债,赌坊定会三五不时地上门讨债,若让白秀珠孤身一人住在白家,她一定应付不了赌坊那帮地痞流氓。
孟云初考虑得十分周到。
小锦想了想,这的确是安顿白秀珠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即便是看似最好的安排,小锦还是难以对她启齿。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知道秀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把她赶出铺子,本就不亚于拿刀子捅她。
小锦心里好像打翻了调味瓶似的,酸甜苦辣混在一起,苦涩不已。
孟云初伸手在她的眉头上摸了下,柔声道:“我的小媳妇,不要总是蹙着眉,你什么也不要操心,我去跟白秀珠说。”
小锦闷闷地“嗯”了声。
孟云初刚跨出门,却听小锦又道:“你态度好点,别吓到她。”
“放心。”孟云初露出了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白秀珠比孟云初想象的还要平静,听罢,她轻轻点了点头,道:“孟大哥,代我谢谢小锦姐。你们能让我住到孟家老宅,我已经很知足了,若再给我钱,我会不安心的。”
孟云初坚持道:“给你钱,是为了让我媳妇安心,你就不要推拒了。”说着拿出一块儿碎银子放在桌上,道:“这是一两银子,你拿着做生活费,下个月我会按时把银子给你。”
说罢,转身出了门,只留下白秀珠一人呆愣愣地站在屋子里。
夕阳在山头上一闪而逝,夜幕徐徐展开,团团终于驾着马车回来了。
经过白秀珠房间的时候,见她屋里亮着灯,便上前敲了敲门,唤道:“小猪崽。”
白秀珠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干眼泪,对着镜子照了照,才开了门,强笑道:“团团哥,你叫我有啥事?”
嗓子却是暗哑的,说出的话好像被浆糊黏在一起,眼睛又红得厉害,团团一眼识破她刚哭过。
“唉,屁大点事儿,不值当掉金豆豆!”他自怀里掏出一包油糕和一小瓶麦芽糖,红着脸道:“我娘说女孩子都喜欢吃甜食,你肯定也喜欢,这是我在路上捡的,我不爱吃甜的,就给你吧!”
不由分说塞进白秀珠手里,转身“噔噔蹬”跑到孟云初和小锦的屋里去了。
白秀珠彻底愣住了!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慢慢转身回了屋。
团团觉得有几千几万只小兔子一齐在他胸口蹦跶,闹得他心慌不已,脸上也好像被人罩了个加热过的空火炉子,又烧又烫,十分不自在。
一想到马上要告诉孟云初和小锦的话,他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一边忙着把人家老娘送到妓、院,一边惦记着人家姑娘,呸,真够渣的!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用双手捂着脸进了屋子,孟云初立即察觉了他的反常之处,围着他转了两圈,狐疑道:“团团,你是不是想媳妇了,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团团自然不会承认,双手松开脸在孟云初胸口锤了一下,道:“滚蛋,少跟我开这种玩笑!”
孟云初施施然道:“你是啥德性我还不清楚?迟早有一天你会哭着喊着告诉我!”
“滚!倒茶!”
团团一屁股歪在凳子里,吼了一声。
小锦正在灯下记账,听他要茶,便起身倒了一杯温热的金银花茶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