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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接过一口饮尽，用袖子擦擦嘴角的茶渍，道：“为了白家那老婆子，我腿差点跑断！”
小锦在孟云初身旁坐下，问：“辛苦了，可打听到了？”
“我团团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团团一笑，“我一连找了五六家妓、院，一听说要卖女人，老鸨子的眼珠子比夜明珠还要亮，一听说要卖的女人已经四十多了，脸立刻黑的跟锅底一样，差点让人把我给打出来。”
“说重点。”孟云初淡淡道。
团团瞪他一眼：“急啥？我还不乐意说了！”故意把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好似真的不打算再开口似的。
小锦笑道：“好了，知道团团大哥辛苦了，明儿我给你做好吃的。”
团团这才道：“得亏我能说会道，终于说动了春满楼的老鸨子，她说只要咱们肯倒贴一百两银子，便收了白家老娘！”
小锦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不禁讶然：“怎么还让咱们倒贴呢，倒底谁是买家谁是卖家？”
孟云初起身在团团额头上弹个爆栗，气道：“想讹我媳妇，没门儿，我们一分钱也不会倒贴，人你必须送到青楼去。”
团团瞪他一眼，骂了句：“小气！哼！”又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干净了，转身出了门。
路过白秀珠的房间时，见她房里依旧亮着光，白秀珠纤瘦的身影映在窗户上，被放大了好几倍，像只肥硕的小猫咪。
团团又开始恨自己了，忍不住不轻不重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第二天一早，孟云初、小锦就去了小巷子里的院子，团团和任婆子已经把白老娘绑了手脚，用破布塞了嘴，装进了麻袋里。
白秀禾的嘴巴也早被堵住了，因为她一直扯着脖子骂人，骂团团，骂任婆子，当然，主要是骂小锦。各种污言秽语，实在粗鄙不堪。
团团脸皮厚，倒是不怕被骂，可是嫌弃她啰嗦，便让仁婆子塞住了她的嘴。
孟云初叮嘱任婆子和团团：“白秀禾怀着孩子，不要让她知道她娘去了那脏污之地，一切等她把孩子生了再说。”
任婆子道：“大爷放心，老婆子有分寸！”
团团也道：“知道了！”
小锦打开麻袋，白老娘立即惊慌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身体不断扭动，嘴里不时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
小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嗤一声：“我给你找了个好地方，也让你尝一尝夜夜换新郎是什么滋味！”
任婆子立即明白过来，全身的血好像都冲向了头顶，过度的惊惧和惶恐令她嘴巴歪了歪，晕死过去。
团团重新把麻袋口扎紧，把麻袋扛到马车上，自己坐在车辕上，小锦和孟云初也上了车，马车七拐八绕地出了巷子，逐渐驶入官道，一马平川的奔跑起来。
到了春香楼的后院，团团把麻袋拖到地上，打开麻袋口，老鸨子伸着脖子看了白老娘一眼，便直摇头，撇着嘴道：“团团，这可比你说的货色差远了，哪个爷们眼瞎了才会花钱找她！”
团团陪着笑脸：“姐，大爷们自然看不上她，可是那帮子几年没粘过女人的苦力、穷鬼可就没资格嫌弃了，反正你这春满楼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叫花子、扛大包的都有，收了这婆娘，您稳赚不亏。”
老鸨子又撇了好一会儿嘴，勉为其难道：“看在人是你团团送来的，我就勉强留着她吧。”对旁边的一个长得很是白净的龟公点点下巴，那龟公便递给团团一两银子。
团团揣进怀里，笑道：“谢啦！”
白老娘已经醒过来了，知道自己被卖到了什么地方后，使劲儿扭动着，嘴里呜呜个不停。
眼见着几个龟公把白老娘拖进屋子里，小锦和孟云初才坐着马车离开。
回到铺子里，她径直走进张月娥的房间。张月娥还是半靠着床头，眼睛瞪得老大，神情却是十分木然的。
小锦摸摸她的脸，轻声道：“娘，我给你报仇了，你可以安心了。”
张月娥一掌拍开她的手，木然地躺了下去。
小锦在她旁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去了丁槐生和丁大柱的屋子。
父子俩同时艰难地半抬起头，冲她笑了笑。
小锦也关切地问：“爹，哥，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两人异口同声道：“好多了。”
丁槐生叹了口气，又道：“给我丫头添麻烦了，我们都住在你铺子里，你婆婆没给你脸色看吧？”
小锦笑道：“怎么会？我婆婆人很好的，你们的药都是她亲自给煎的。”
听女儿这么说，丁槐生心里才略略踏实了些。
小锦又陪着说了会儿闲话，她并没有把白老娘卖进妓、院的事情告诉父亲和哥哥，他们都是憨厚而善良的老实人，她不愿用这些脏污事污了他们的耳朵。
白秀珠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包袱里只有小锦给她买的两身衣服，以及团团昨晚给她的那些吃食。
她本打算走到黛云村的，又想着必须得当面跟小锦辞行，这才一直等着。
见小锦从丁家父子的屋里出来后，她迎了上去，牵了牵嘴角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脸，道：“小锦姐，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小锦鼻子一酸，也红了眼眶，她简直有点不敢看白秀珠的眼睛。
“秀珠，这么说就见外了，以后遇到啥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在村里遇到困难，也可以去孟家求救。”
白秀珠重重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立即转过身，不让小锦看到她脸上的泪水，用袖子极快地擦了下眼泪，才回过身，道：“小锦姐，我这就走了。”
小锦眼中也滚下一颗泪，道：“团团正好要回村里拉核桃仁，你搭马车去。”
白秀珠点了点头。
小锦便去对团团说了，团团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缓了好半天才道：“小猪崽要回村里去住？怎么没人提前告诉我？”
“团团哥，是我自己想去村里住的，镇上太吵，我住不惯。”白秀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