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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初时怕打草惊蛇,特意从房顶上进来,现在人都死了,但还是怕有府外的士兵赶来,于是重新踩着房顶出去,可出去之后才发现屋外倒是安静。那些蒙古护卫像是喝醉了似的,各个东倒西歪,看来房里的动静还没引了人来。
钟芙是按着书第一次制药,对那细烟的用处也不是多么了解,此时一看屋外情形,倒是觉得效果比她想象得好,可惜只能在近处用,远了效用就大打折扣,不然用在战场上说不定会效用奇佳。
这些蒙古人还有意识,只是迷迷瞪瞪,因此也就在迷迷瞪瞪之中被人收割了性命。钟芙没砍这些人的头,不是手下留情,纯粹是时间不够用,再者软剑虽利,砍斫起骨头来却是费劲,她收了软剑,随手捡起蒙古人的钢刀,一把卷刃就换另一把,一一抹了脖子。
城主府血流成河,就像整个樊城百姓的血无法干涸,粘稠的血液顺着钟芙的衣衫滴落下来,屠戮他人者终遭屠戮,谁说这不是煌煌天道下的报应呢。
方才怕她分神,直到这时系统才能和钟芙说几句话:“今晚阿术一死,想来蒙古人处必会戒严。这也好,说不准能拖延进攻南宋的速度。”
“现在去休息吗?”
“不,杀人。”
……
五更天时忽然下起了雨,惊蛰刚过,此月正是仲春之月,窗外细雨微微,从窗缝里透出一丝凉气。
刘整正躺在床上安眠,说安眠也不太对,他睡得其实也不怎么安宁,白日里为军机殚精竭虑,晚上一闭眼,梦里的却是尸横遍野的战场,他以为自己是在和同胞并肩作战,奋勇杀敌,可极目四望,那些惨死的面孔都是和他一样的汉人面目。刘整猛然想起,是了,他现在不是大宋的将军了。
他是蒙古帐下的汉人将军。
与其他汉将不同的是,他不是战败降元的降将,他是主动投向蒙古的。
他不忿吕文德嫉恨构陷他,于是在提前得知对方想要诬陷他致死的时候立刻调转方向投了蒙古。
吕文德要害他,朝廷不相信他,那他投了元有什么错,什么家国大义,他又不是土生土长的宋人,对这个国度没有其他人那么丰沛的感情,何况有小人作祟,他哪还能实现什么家国大义,他没错!
刘整从梦中醒来,只觉身上发冷,头向一边转去才发现窗户在夜里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开了,带着细雨凉意的夜风吹得半身都瑟瑟,可他头上却冒了汗。
刘整抹了一把汗,唤来人关窗,几遍不应,心下暗骂下人懒惰,只好自己起身。
等他关了窗回身时却忽然发现对面,就在这屋子的中央,一个人影静静地站立着。
刘整骇然变色,浑身僵硬不能动。那人影站在黑暗里,衣摆处往下滴着水,似乎是冒雨而来。
可外面的雨有这么大吗?
刘整想后退才觉身体不听使唤,面上现仓惶之态,知道遇到强人,刘整强稳心态开口询问:“阁下是谁?”
那人声音细细,边说还边咳了两声:“刘整,原是大宋将军。本是武艺出众屡立战功,因被吕文德所嫉,欲向朝廷伸冤,可朝中奸臣贾似道当政,与吕文德交好,因而投向蒙古,刘将军,在下说的可对?”
刘整见那人对他的来历如此熟悉,脑门上又滴出冷汗,可见此人没有照面就杀,便想着言语拖延,等待转机,于是语气悲愤道:“我是北人出身,与南方诸将格格不入,宋朝上将嫉恨我欲置我于死地,我欲投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无何奈何。”
钟芙听他说完,冷冷道:“呵呵,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你是景定二年降元,投降蒙古后向忽必烈献策‘欲灭南宋,先取襄阳’。襄樊两地连接多水路,尤其襄阳环山环水,易守难攻,是你操办蒙古水军,亲率精兵围攻襄阳,也是你献策‘欲取襄阳,先取樊城’,同样是你先屠樊城再威胁吕文焕,若是不降,襄阳与樊城无异。这就是你说的不得已,这就是你的无可奈何!”
刘整汗流了满脸,辩解道:“我有什么错,是大宋逼我,我想做忠臣,可朝中小人当道,我难道要因为这些无耻小人断送性命!我本就是金国的汉人,学不来大宋那套忠信礼义!大宋两次抛下我,大宋容不下我,大元能容下我!我自当为大元出力!”
钟芙难道会体谅他的一番委屈吗?难道奸人当道就要背弃国家吗?他恨吕文德恨贾似道恨大宋无识人慧眼,可难道忘了从前提携他的宋官了吗?难道有这一切的缘由,屠城就是对的,汉人百姓就该死?!
钟芙喝道:“你有这么多的委屈,可百姓的委屈对谁说,张顺张贵两位将军的委屈对谁说!何必与你废话,你看这是谁!”
刘整这时才见圆桌上竟有一包袱,钟芙一掀包袱,露出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来,那右边的人头满脸髯发,竟是元帅兀良哈·阿术!
外间忽得传来喧嚣:“将军不好了!元帅被人砍了脑袋!守卫尽数被杀!”
刘整此时再瞧她衣摆,那哪里是雨,那分明是蒙古人的血!
刘整心下骇然,此人不久前才杀了阿术,不加休息,竟然紧接着直取他府上!我命休矣!
刘整张口想叫,外面的呼喊愈来愈近,可是来不及了,对面人的剑快过电光,他只觉脖颈一凉,再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