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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襄阳(2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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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芙适时地垂睫,躲开那双眼睛,心内实不解:到底哪里出了错,郭芙以前不也是这么表现的,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吗?

因为前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太紧绷因而没有上线打扰的系统冷不丁开口:好家伙,你也不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据说黄药师可是个多智近妖的人物,怎么察觉不到你的异常?

功力突飞猛进尚可以解释,可之后又是袭杀阿术等人,又是黄家堡设套伯颜,再到几个月前突袭襄阳,桩桩件件,哪个不是与郭芙的作风大相径庭。

钟芙在脑海里一指头把他弹飞:滚蛋,又说风凉话。

钟芙叫郭破虏带郭襄去祭拜父母,欲把这兄妹俩引走,同时对黄药师也道:“外公,你要不要也去看看爹爹妈妈?”

黄药师怅然道:“我已经去看过了,你做得很好。”

钟芙一时摸不清这到底是说她作为子女做得好呢,还是说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却善待其家人做得好呢?

不及钟芙心虚,黄药师又道:“听说你想给蓉儿靖儿迁坟?”

钟芙一怔,这件事她虽不曾瞒过别人,可到底也只同郭破虏及当日同在坟前的几位长老提起过,黄药师到底来了多久,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钟芙只好点点头:“临安有一处爹爹妈妈的衣冠冢,齐哥也葬在那里,又是爹爹的老家,只是到底也守护襄阳几十年了,说此处是第二个家也不为过,何况爹爹妈妈的坟也在这里,所以不知道怎么选择。”

黄药师道:“两处都不必选了,迁到桃花岛上去吧。”

黄药师睥睨看她:“蓉儿自小就在桃花岛上长大,搬去别人家我还怕她受欺负。怎么,你不同意?”

您一个当爹的都这么说了,我一个外人哪敢多话。

她立马道:“怎会,择日我便为爹爹妈妈迁坟。”

“嗯。”黄药师表情缓和下来,才开口又多说了两句,“也别觉得我欺负了郭靖这小子,他自来也没少在桃花岛住,何况如今的中原到底不安稳,别看你把襄阳拿下了,安稳那也只是暂时的,到底是势弱不如人,从大都南下沿江进攻临安不过只是其中一路,若是四川与云南两地抵挡不住蒙古入侵,沦丧也是早晚之事,迁到桃花岛来,也省的你们日后没处祭拜。”

钟芙不禁沉思,黄药师这话说得没错。早前蒙古为拿下大宋,是派了三路人马从三个方向进攻,为此还灭了大理只为掌控云南,此番钟芙大挫蒙古水师,可到底不曾伤到根基,若是大宋西南两路抵抗无力,任她再是武功匹敌,也无回天之力。如今只能依托朝中重臣得力,边防将领一心抗元,至于皇帝官家……只不作妖就行了,热衷美女总好过搅弄朝政。

钟芙还不知道,因为她在北面作出的成就叫边境将领都看见了希望,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这边好好守着,老家却被人给一窝端了,重新占据襄阳,也叫他们都安心许多。

钟芙正想得出神,一旁观察她的黄药师已经大踏步走在她身前,推开房门道:“进来,叫我把把你的脉。”

钟芙又是心虚,亦步亦趋地跟在黄药师身后进了书房,老老实实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把袖子挽起将手伸过去。

黄药师在房内落座一抖衣袖将三指按在她腕间,这一按眉头就是一皱,左右手都把过脉后,眉头皱得更紧,冷声道:“你胆子倒是不小。”连邪书都敢练。

钟芙自然是不敢言语,黄药师又顺着她右臂到肩将大穴一一按过,间或施以内力,等到他将钟芙手臂放下,钟芙早已是痛得脸色发白,额上密布冷汗,待他一放开手,立时气喘吁吁。

钟芙乖觉道:“谢谢外公。”他方才将她体内的真气一一梳理了一遍,将那些真气滞涩扭结成团的地方尽数打开,全身经脉走过一遍,虽是痛得厉害,但到底对她益处更多。

黄药师皱眉道:“这邪功我早就说过不可练,你倒是不管不顾。你本就肺经有损,练此霸道功法损伤更重,你倒想用九阴真经化解,可须知疗伤需得平心静气,不得动武,你自己说说你都与多少人动过手了。”

钟芙:……

那可就多了去了。

黄药师:“既旧伤未愈又邪功加身,再加上奔波之苦,你倒是一心奔着死路上去。”

钟芙知道他话说得不好听,但心是真正好的,便也不在意他的冷脸,笑问:“真的破败如此了吗?”

黄药师道:“便是好好将养,也只有二十年的寿数。”

钟芙好奇地问:“要是不好好养呢?”

黄药师瞪她:“不好好养就只有十年可活,你要现在找死到大街摆个擂台挑战天下英雄,不出三个月,保管叫人给你收尸!”

黄药师气得狠了,站起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钟芙攥着手指陷入沉思,只有十年,可不够啊。

黄药师转悠出府上,渐渐又走到女儿女婿的坟前,郭襄同郭破虏还在前面同爹妈絮絮叨叨,黄药师没有现身,等那两兄妹走了,他才踱步过去。

那坟前立了块石头做的墓碑,黄药师蹲下身用袖子小心地将墓碑上的一点土砾擦去,那郭靖的一旁,上面写着的不是“某某氏”,而是“母黄蓉女侠之墓”的字刻,黄药师盯着这几行字到底觉得欣慰,他自小疼宠长大的女儿,向来是活泼伶俐古灵精怪,主意又大得很,她不是谁谁谁的妻子,也不是谁谁谁的母亲,她只是她自己,他希望女儿永远做她自己。

他那曾经不及他膝高的小女儿到底如今也成黄土一抔了,这丧女之痛不亚于早年丧妻之痛,他一生中最亲密的两个女子都已经离开了他,如今想来,便是功夫练得再高深又如何呢,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便是与他同时代的旧人也多已经归入尘土。此时此刻,他倒是有些羡慕起七兄与老毒物了,他二人是互较功力欣然而死,不比他这多活数年的孤独之人要好得多?

黄药师起身忽而叹了口气,这一口气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何而叹,为谁而叹。

……

郭襄同郭破虏拜祭过父母后便又回到家里,郭襄自告奋勇要给大姐和小弟还有外公做上一顿好饭,等到晚间,四人聚首,亲人之间自然是说不尽的欢快。郭襄个性活泼,时而与这个说话,时而与那个说话,人人都乐得捧她的场。

钟芙眼见黄药师喜笑自若,也摸不准他到底还追不追究她身份之事了。

钟芙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想到了晚间,忽闻窗外传来一阵箫声。这箫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动人处叫人情不自禁落泪,时而又如行舟海上,胸中无限开阔之意,钟芙脏腑内真气隐隐动荡,腾地便从床上坐起。

钟芙叹了口气,这是黄药师在引她出去呢。

此时已是春末,夜里并不寒凉,钟芙循着箫声驭起轻功一直到襄阳城外一片柳林。

黄药师站在林中,萧萧肃肃,风姿隽爽,持着一管碧萧对着地面点了点:“来,叫我试试你的功夫。”

钟芙并未带兵器,见他手握一管玉箫立在身前,当即就使了一招兰花拂穴手,她那劳什子大法之前练得本也还行,可白天刚被警告了,晚上当然不会蠢得再用那功夫。

钟芙手指刚碰上萧管还未近身,便觉一股大力从箫上传来,当即就有些头重脚轻差点来个倒栽葱,立时就凌空转了个身化解这个力道,就着朝前一扑之势,欲点向黄药师手上大穴。

黄药师眼中转过一丝笑意,似是觉得她应对得不错,手上却轻轻一拨,玉箫倒转一下子将钟芙拂开。

钟芙只觉得手腕上一麻,立时就失了力气,轻轻咦了一声。

方才黄药师用的分明也是“兰花拂穴手”,创始人会这招本没什么稀奇的,只是他用的只是一管玉箫而已,竟也有这样的效果。可见,功夫之臻境是不拘泥于什么武器或是手法,便是用指也能使出剑法,以剑也可做刀。

钟芙分神的功夫,背上忽然挨了一记,她侧身化去力道,右手向背后一抓,左手拍向黄药师左肩,分明左掌已经拍实了,可不知他怎么一震,钟芙左手一歪就被震开,只好两指一扣,三指伸张,复作兰花拂穴手,攻向他左臂。这一指虚虚拂过,钟芙忽然变指为掌,一记落英神剑掌端的凌厉非常。恰逢一阵夜风吹来,柳叶飘飞,钟芙手掌穿叶而过,手上功夫变化莫测,先是一掌拍开黄药师左臂,接着右手捏指弹开黄药师右手玉箫,那玉箫方才紧紧压着她后背“灵台穴”,如影随形,这一下若叫他按实了,真气一滞,手上必失力气。

黄药师赞了一声:“变得好。”正是夸她方才以指变掌,将兰花拂穴手与落英神剑掌融合得恰到好处。

钟芙转身跳开包围圈,对黄药师道:“外公您手上有玉箫,我却是赤手空拳,未免太不公平。”

她飞身窜上一棵柳树,两指一捏折断一根柳枝:“这便好了。”

钟芙说着柳枝一抽,细长柔韧的柳枝一下子卷住黄药师手中碧萧,柳枝上仍带柳叶,这一抽柳叶纷纷,和着碧萧缠在一处倒是好看。黄药师又要用向之前一样用内力震开,这一震却未有效果,钟芙柳枝牢牢地缠在他手上,随他如何动作,就是挣不开,柳枝与碧萧相缠,隐隐有相抗之势。

这正是打狗棒法之中的缠字诀,方才黄药师以玉箫用出兰花拂穴手,钟芙照葫芦画瓢,同样用柳枝也使出打狗棒法。

黄药师眼睛一亮:“来得好!”他与洪七公相交多年,如何不知道他的打狗棒法,见钟芙触类旁通,闻一知十,将棒法运用得如此之好,如何不欣喜。只是他功夫到底高出钟芙许多,右手猛地收紧,猝然向己方一拽,柳枝立时绷直,接着一下子从中间断开,黄药师紧接着上前一步,玉箫点在断开的柳枝处,柳枝回弹,倒抽了钟芙自己一记。

钟芙嘶了一声,越打心神越紧张,几十招过后发现黄药师只让她用兰花拂穴手和落英神剑掌,一旦变招,攻势就猛然激烈起来,逼得她不得不又用回那两套功夫,其实这两套功夫化指为掌化掌为指也可算作一门功夫,黄药师只叫她用这一种实则是变相地在教导她桃花岛的功夫。

而这一层深意钟芙当时并未察觉,只后半夜黄药师终于满意了放过她后,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复盘时才领悟到的。

而此时钟芙被玉箫抽了一记又一记,实在分不出心神考虑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