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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朗!?”阿结利勒马急停。有几人停得慢了,向前又跑出数丈,燕脂军中射出一排飞蝗般的箭矢,将冒进的几人钉死在雪中。其余的箭矢划过弧线插在蛮族军阵之前,距离阿结利的头马不足一尺。
“快退!”阿结利面如死灰,扯着缰绳就想转身。可身后的人马离得太近,密密匝匝头尾相连,根本没有调头的空隙。
“可汗,后面也有燕脂军的人!”有人叫道。
“带头的是个女的!?”
“金问玉!那是金问玉!”
这个名字一出,阵中占绝大多数的铁戎部部众顿时慌乱起来。有三五骑从阵中窜出,向侧面逃窜,没出五十步,便被箭矢穿胸落马。
于朗和金问玉的队伍矗立不动,蛮族的队伍却步步后退,像风雪中的羊群般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不可能!”阿结利的精神濒临狂乱,“都是假的,别想唬我!于朗!你不是于朗!于朗就要死了!我的大纛呢!你们应该都被主军引到雁喉关去了!不可能!”
于朗坐在马背上,冷冽的寒风切割着他贫弱的心肺,他咳嗽了好一阵,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呲着满口的血红,笑道:“他要可汗的大纛,就给他看看。”
燕脂军中两名骑兵合力将大纛举起。大纛顶端的马鬃迎风飘扬,其下悬着一颗灰白的人头,阿结利看不清人头的样貌,心里却已经明白那是何人。于朗的军队,杀尽了跟随可汗大纛的主军,仍有余力长途奔袭,拦在了自己的前头。
“啊……啊……”阿结利只觉冰寒刺骨,连声音也冻死在喉咙中。蛮族阵中一片死寂,这仅剩的百余人马,再难燃起一丁点反抗的火星。
“风陷车骑,沙穿铁衣。”燕脂军的军阵中缓缓唱起军歌,一开始仅是零星几人,接着上百人、数千人加入合唱。歌声如浪涛,如滚雷,又如暴雪狂风,更如铁甲沐血。
整个战场上的铁甲军士引吭齐唱:“风陷车骑,沙穿铁衣,不得康宁,归期无计!”
于朗仰天大笑,吼道:“此处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阿结利,你和你座下的蛮狗,永远回不去草原了!”
战斗顷刻间便结束了。蛮族可汗阿结利,连同一百一十三名蛮族将士,无一人生还。
燕脂军的小队清扫战场,躺在地上的蛮族,无论是否还有一口气,一律割下头颅。每五颗用头发绑在一起,丢在板车上,堪堪装满了一车。
于朗和金问玉并肩而立,方才他亲手将钢槊捅进了阿结利的胸膛,可自己残破的身躯却也经不起这点冲击了,他弓着身,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金问玉为他披上大氅,“都督,先就地扎营休息两天,再开拔回城吧。”
于朗盘腿坐下,缩成一团,嗬嗬地喘气,“深冬的大雪还没降下来,至少还有一旬的时间……整编队伍,只留轻骑,一人带两匹战马……进草原,斩草,更要除根。”
金问玉踟蹰道:“都督,蛮族此次元气大伤,能叫得上名字部族的军队都被我们杀尽了,草原上剩下的也就只是些老弱妇孺了。”
于朗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有女人就能生孩子,小孩子长大了还是士兵!用不了十年,边关战事必然再起,我没有下一个十年了!”
“可是……残杀手无寸铁之人,我们和蛮族又有什么分别?”
“问玉!”于朗喝道,“我只能依靠你了!”
金问玉垂头不言。战场上蛮族倒卧的无头尸体已经冻成了一块坚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大雪彻底掩埋。北风呼号,像是有万千魂灵在一同哀鸣。
“属下领命。”金问玉轻声道。
俞正阳自那以后,一直躲在法明寺。因他先前有事没事都来寺中讨教武功,混了脸熟,再加上盈雪门这些年来也颇替寺中解决了一些难题,主持没有多问原由,便派知客僧安排了一间禅房给他。
期间他抽空托人向孟澄报了个平安,其余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房中或大雄宝殿的梁上发呆。
金鳞阁在城中大肆搜查了几天,一无所获,最后只得不了了之。听香客的流言,据说金鳞阁左护法被揍得掉了半嘴的牙,又在冰冷的水塘里洗了洗澡,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差一点咽过气去。幸亏派中家大业大,不缺灵丹妙药,才好难救回一条命。不过据说他一身本就不高的功夫,经这一折腾就剩下不足一成了。又有人说一成都是夸大,现在他走路都费劲,穿个衣服都累得满身虚汗。
韩绍荣相关的流言蜚语,他都是一笑而过,毫不关心。除了金鳞阁的消息,后来还漫天飞传,说是蛮族大军打到了城下。大部分人对此嗤之以鼻,说前段时间金都尉刚把蛮子揍回老家,给他们七八十来个的胆,今年也不敢再来侵犯。可某一日城门确实莫名其妙地关了半天,守城的士兵也一反常态地严苛,谁都不让上城墙。后来有城墙脚下的住户说,那天确实听见城外喊杀震天,虽然天冷闻不到什么血腥味,但蛮子的喊叫声听得是一清二楚。不信的人仍是不信,说肯定是燕脂军在城外操练新阵法,为保密起见才不让人上城观看。再后来有人说家里住了从西边村里逃来的亲戚,言之凿凿地说亲眼见蛮子过境,家里养了三四年的肥猪都被抢走了。可城门仅仅关了半天而已,第二天有好奇的出城去看,城外干干净净的,不说尸体了,连点血迹都没有,无论流言传得再真,大家也就当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俞正阳没有听到肖记五谷的任何消息。他没有一刻想起肖念云,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她。
这日他在大雄宝殿的梁上打盹,听下面的香客叩头愿道:“请佛祖菩萨保佑,赶快抓到那个黑袍人,还咱们恒武百姓一个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