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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想做一件事,就会寻找机会,创造机会。
告别那天,沈蜜说她很疲惫,让她担心身体。确实最近,她真感到很累。也许老太太的病情缓和、好转,身体开始找她清算。如果真的旧病复发,自己的计划还没实施,岂不得不偿失。
接连几天,她都睡不好觉,想不出办法,也不知道怎么办,一筹莫展。这时,一个她曾经拜托找工作的同事,打电话问她有个公司会计的工作她做不做?而她鬼使神差的突然想起,这个同事以前经常在菜市场找人要玉米须子,说是炖水给有糖尿病的丈夫喝。她答非所问地问:“你先生现在在哪儿高就?”她说了个地方,她也没听清,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几年了,他还活着。她又问:“我记得你用玉米须子炖水给他喝,有用吗?”“我是从菜市场听来的偏方,问过医生,医生说有没有疗效不知道,但不会坏事。我就给他喝。”“现在还喝?”“嗯,喝了十几年了,每天一杯。你问这些干什么?”“有个朋友也是糖尿病。”“哦。”
有了这个偏方,蓝薏婷想,我要怎么才能让鲍霆语接受,才能接近他?还得从他母亲和女儿身上下手,让她们相信,她们才会劝他喝。
一天下午,她们三人听她朗读,间歇时,她利用上厕所的时候用座机打自己的手机,她跑进门,拿着手机走出去接,像有人向她介绍玉米须子炖水喝,是治疗糖尿病的神药似的。她自说自话地说了十几分钟,房里等她的人都听到了,忙问原由,她一五一十吹嘘一番。老太太和鲍雨菲让余嫂明天就买来炖水给鲍霆语喝。
虽然费了些心事,有进展,蓝薏婷很欣慰,但还是不踏实。没亲手做过,没亲眼见过,亲自喝过的东西,心里总有哪么一点不确定。如果给鲍霆语喝出了事,凭良心说,鲍霆语对她不错,这一家人对她和沈龙啸都没得说,那就是她罪该万死。
于是第二天早晨,余嫂买回来,她就炖了自己先喝。老太太和鲍雨菲很感动,她们一人也喝了一碗,都没事。晚上,鲍霆语回来,鲍雨菲说清事由,让鲍霆语喝,鲍霆语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对于蓝薏婷,鲍霆语从心里感激她。把母亲照顾得那样好,现在,女儿在她影响下逐渐开朗,几乎家里的事都由她操持着。没有丈夫,独自一人扶养傻儿子,多不容易啊。他想,只要她需要,他会给予她最大的帮助。现在为了他的身体,自己率先尝试,虽然不是毒药,有这份心,也难能可贵,让人感动。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好感,就缩小了彼此的距离,愿意走近。
平时,只在发工资时蓝薏婷才去书房。第二天,她自己端着炖好的玉米须子水,敲开书房的门。
鲍霆语抬头见是她,立即放下手中事起身迎过来,边说谢谢,边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蓝薏婷微笑着说不客气,等他喝完,接过空杯悄悄退出来。
人很奇怪,当你做了第一次,以后这件事就成你的事,旁人不再插手。
蓝薏婷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不管有没有疗效,只要蓝薏婷送,鲍霆语就喝。或者说,只要鲍霆语喝,蓝薏婷就送。
有一次,鲍霆语在母亲房间,正好蓝薏婷端着杯子走进来,鲍霆语不假思索地一饮而尽。王秀凤看着,感觉儿子那气势,像喝仙丹似的义不容辞。她微笑地看着儿子,动了动嘴,像问:有效果吗?鲍霆语似是看明白了,很肯定地说:有效果,感觉轻松多了,头也不那么经常发昏。王秀凤笑着点点头,向蓝薏婷伸出大拇指。鲍霆语随着母亲,也对她说谢谢。
而蓝薏婷却感到愧疚。真有疗效假有疗效不说,首先她动机不纯,有忽悠的成分,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人都是有感情的。每晚送一杯水的短暂接触,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成了期待。有时因为水烫,鲍霆语一边凉水,一边请蓝薏婷坐一会,闲聊几句。问问她毕业的学校,以前的工厂,会计的工作。有时,也问问她的家庭,但问得很含蓄,不至于伤到她。有时也问问家里的情况,焦虹最近在不在家,安分不安分等等。
在蓝薏婷眼里,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好男人,真诚、坦荡、随和,想象不出领导千军万马时的气派。甚至有时候,她觉得是自己麻烦了别人,还有些羞色。这让蓝薏婷左右为难,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本就是个错误。
爱一个人不容易,恨一个人也不容易。
怎么办呢?纠结。这事没人倾诉,没人商量,即使心脏纠成麻花,也没人心疼,心里空落落的。
前段时间,因为满意收入更用心的工作,因为老太太生病的操劳,终于在这个家站稳脚跟,达到了目的。然后再干什么?怎么干?她不知道。她想了想,杀了他?毁了他?毁了他的家庭?毁了他的事业?事实都不可能,也不应该,她做不到,能力和良心不允许,她很清楚。那怎么办呢?
当初,她只是觉得命运不公平,她失去了丈夫,毁了整个生活,而他们家失去了女主人,却依然毫发无损。她愤愤不平。她想要报仇,要报复。至于怎么报她不知道。现在想想,有些事,你只能愤愤不平,再无他法。
心情郁闷的时候,总想找人聊聊天,排解排解。找谁呢?过去的同事?人人都忙着谋生活,不好打扰。找朋友?工作时二点一线,单位、家里,从不去社交。因为儿子需要照顾,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哪有什么朋友。那只有找同学?跟人家瞎扯什么?弄不好,被人笑话。沈勇的葬礼就是例子。只有梅瑰不会笑话她。梅瑰是她同桌三年的女同学,初中没毕业,因为漂亮,嗓子好,就被剧团招走了。开始她们还有联络,慢慢地就不联系了。但她仍然记得梅瑰漂亮的小脸蛋,总爱依在她肩膀上看着她微笑,很可爱的样子。不知她现在怎么样?身在何方?
好可悲啊!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信任的人聊聊天。找童凯吧,本来他就不同意她这样做,为此还说要娶她做老婆。再说现在,她感到童凯跟过去不一样,从骨子里表现出一种狠劲,渗透在他们的交流中,让你不由自主地随他的意念走,一种被控制的感觉,让她害怕。
找沈蜜吧,也没什么可聊的,整天就是公司的琐碎事,生意、童凯,车辘轳转,每次打电话都这些,自顾自地说,她都听烦了。
百无聊赖地坐着,无意中想起不知从哪本书里看过,郁闷时,吃点甜食能缓解心情。她无奈地起身,想吃点试试。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因为响得突然,吓她一大跳。一看来电显示,心,跳得更厉害。是焦阳。雪中送炭的电话,不管是什么事,即使打错了,也是温暖的,正赶在点上,她想。
“薏婷,好久不见,你好吗?”动听的男中音,音色浑厚。
“我很好。”因为激动,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现在在干什么?同学们都没有你的音讯。”
“我……”怎么说呢?说自己做家政,做陪护,她都不想说,虚荣心不允许。很多人过得不怎么样,自尊心还特强。她只得重复,或者叫强调:“我很好。”
“好就好,我很关心你,经常想你,你就从来没想过我吗?”
“不是——”
“那你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
“我怕打扰你……工作。”本来她想说怕打扰你生活,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临时改成了工作。
“最近工作不顺心,喝了点酒,特别想跟你聊聊。”
蓝薏婷明白了,心里凉半截。一定和自己一样,郁闷时,想找个信任的人聊聊天。不过,此时能选中她,也让人心慰。这时正是她一天中的休息时间,龙啸没放学,老太太在午睡。更重要的是,此时她也想说说话。
“哦?关于升官,还是发财?”蓝薏婷平定了心情,调侃道。
“机关工作发什么财?一发财就犯错误了。我们家领导天天教导我。”蓝薏婷听出来,他讲话的舌头在打颤。
“升官遇到了障碍?”
“论资排辈,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可以升正科,从部队转业的军人顶了。”
“让你家市长出出面。这些人也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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