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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候病人是一件劳力更劳心的事。
几个月下来,沈蜜已筋疲力尽,摇摇晃晃。都是自己的父母,都已古稀之年,无论是古代提倡的孝道,还是现在所说的义务,都是自己应尽职责,可是力不从心啊。如果不是童凯帮忙,她早已垮了。
父母两人都是慢性病患者,父亲是高血压引起的心脏病,母亲是哮喘引起的肺气肿。不一样的病,在不同的科室,顾此失彼。想找护工,既没有合适的人,工资还高得出奇,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实在没办法,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她给童凯打电话。没想童凯二话没说就来了,对父亲也尽心侍候,她很感激。
父亲稍好点的一天,过来看望老伴,看到女儿趴在床边熟睡着,很心疼。他说老伴,我们都是慢性病,好不了也死不了,这会把孩子拖垮的。这样,我们跟医生商量,把我们俩放在一个单间,有一个孩子陪着,另一个可以休息休息,你说呢张老师?张老师甚是赞同。
张老师退休前是一所小学的特级教师,很有名气,认识她的人都叫她张老师,他也自豪地称她为张老师。张老师书教得好,其它的事却一窍不通。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有他操持。正好企业不景气,作为留守领导,钱拿得不多,但无所事事,整日就在家里忙碌。
因为沈龙啸的智残,蓝薏婷心生愧疚,总是不好意思见他们。他们从未说什么,照样疼龙啸,但看龙啸的眼神,常常流露出可惜了的神情。这更让蓝薏婷伤心难过。
老年丧子,是人生最悲惨的事之一。他们担心病弱的媳妇,怎么养活智残的孙子。他们曾想帮助她,被蓝薏婷拒绝了。他们也理解,儿子以那样的方式死,不但伤害了她,也侮辱了她。可死人无法怪罪,只能默默看着媳妇挣扎,忍受媳妇不理不睬的责怪。
现在听沈蜜说,媳妇不但有一份高薪的工作,还嫁得很好,俩口子长舒一口气。孙子无后顾之忧,他们也安心了。否则,无法自食其力的孙子,将怎么生活?同时也解脱了儿子对她伤害的愧疚,衷心地祝福她。
沈龙啸15岁生日的前一天,父亲打电话给蓝薏婷,蓝薏婷竟没听出来。他只好自我介绍,我是沈龙啸的爷爷。过去他总是自称我是爸爸,或沈勇的爸爸,现在只能这样说。但蓝薏婷回个神来仍然轻唤一声:爸爸。他很欣慰。他说他和奶奶都想龙啸,想麻烦她带他来一下。
自沈勇去世后,蓝薏婷很少去看望他们,总觉得那么别扭。不知内心深处是怪他们生了个这样的儿子,还是教育出这样的儿子。反正沈勇的所作所为,跟他们有关,也就有了莫名其妙的恨。
随着再婚的幸福,这一切都云淡风轻,渐渐释怀。反而觉得对不起二位老人。当年作为他们的媳妇,他们从没有为难过她。即使生下那样的孙子,也没有一句怨言,反而安慰她接受现实,面对人生的挑战。
下了班,带上沈龙啸,买一些礼品,他们就来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几年不见,又长期生病,他们衰老得从记忆中的他们,瞬间变成风烛残年。蓝薏婷惊愕地看着他们,心酸的眼泪夺眶而出。
离她近些的张老师伸手招呼她:“你来了小蓝,快过来,过来,不哭,孩子不哭,我们都老了。”张老师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沈厂长,给孩子倒点水,喝点水。”
沈厂长一边答应着,一边颤颤巍巍地下床,准备倒水。蓝薏婷忙过去阻止:“我自己来,自己来。”一边叫沈龙啸去喊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见龙啸长得一表人材,像个阔少爷似的,很是欣慰。
今天,他们故意把沈蜜支走,有话要跟蓝薏婷说。张老师对老公说:“你说吧,我喘不上气来。”沈厂长过来一边轻拍老伴的后背,一边说:“孩子,作为沈勇的父母,我们觉得很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没有,爸,妈,不关你们的事。”蓝薏婷大度地说。“我们知道你好强,也能干,多注意自己身体,为龙啸着想。”沈厂长继续说。蓝薏婷听话地点点头。“听蜜儿说你现在很好,我们俩都为你高兴,这都是你的能力。我们来日不多,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说着,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崭新的存折递给她,“算是我们对你的愧疚,也是给孙子留下的一点财产。”看到存折,蓝薏婷举手欲推辞,沈厂长又说:“钱不多,我知道是你工资的几分之几,但是我们毕生的积蓄,也是我们的心愿。”他坚决地把存折塞到她手上。
蓝薏婷为难地看着他们,不知是收起来好,还是该还回去。以她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并不宽裕,牙缝里挤出来的钱,她怎么好意思要?何况现在,她根本不缺钱。但如果坚持还给他们,他们是不是认为她还在怪他们?如果是留给龙啸的财产,也就没话说了。多少是爷爷奶奶留下的纪念。以后加倍再给他们用就是。这样想着,她收起来说:“谢谢爸妈。”两位老人对看一眼,欣慰地笑了。“名字是龙啸的,密码是龙啸生日。”沈厂长叮嘱。“好。”收好存折,她叫龙啸过来给爷爷奶奶抱抱。龙啸听话地站在他们面前,却面无表情地等着他们抱。因为坐不起来,张老师只能拉拉他的手,沈厂长摸摸他俊俏的脸蛋,拍拍他肩膀,感叹地说:“长成帅小伙了。记住,我们是你爷爷奶奶。以后要尽量自食其力,帮帮你妈妈,她不容易,啊?”沈龙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沈蜜打电话来哭着说:“爸妈昨晚一道过世了。”蓝薏婷心一沉,昨天下午还好好的,怎么夜里就过世了?
一份牵挂,一个念想,灵魂都可能在鬼门关游走多时,不忍离去。当他们了无牵挂以后,双双坦然地撒手人寰,也是一生恩爱的最好诠释。
“好,我马上带龙啸过来。”蓝薏婷说。
“姐,不用,你上班吧,我就跟你说一声。”为前夫的父母操持,沈蜜怕会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
“没事,我跟霆语请个假。”说着,蓝薏婷就去找鲍霆语。
听说是龙啸的爷爷奶奶过世,鲍霆语自然准假。还问,我要不要去吊唁?蓝薏婷说不用了,免得又被人说三道四的尴尬。想想也是,这么复杂的关系,又可能上头条了。
做惯了领导的人,任何时候都会自然而然地主动安排事情程序,指派人手落实。很快,在蓝薏婷的指挥下,他们把遗体送到殡仪馆。童凯带着沈龙啸负责布置吊唁厅,自己和沈蜜去选墓地,并承担一切开支。
昨晚回去,她看到存折上是10万元,真的是她年收入的几分之几,却是两位老人终生的积蓄,全都给了她。现在她要回报他们,为他们做最后一件事。
沈蜜自然不答应,这是她份内的事,已不是蓝薏婷的份内事。可是囊中羞涩,而且费用如此之高,出乎她意料,她也没在坚持。心想,难怪有人说,死都死不起。看来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一缕清烟,是一个人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痕迹。烟消雾散,荡然无存。
先人已去,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料理完一切事务,沈蜜童凯请蓝薏婷吃饭。整个丧葬费用高达10几万元,还是普通规格的。沈蜜感到,自己仅剩的几万元,根本办不成什么事,连自己的后事都不够。现在,她就是个穷人。到父母这个年纪,那点退休金只能混个温饱。何不乘现在岁数不大,赶快挣钱。
可怎么挣,她茫然了。做生意,她没有资金,打工,既没有特长,也没有专长,做普通的工作,挣钱太少,还辛苦,从心里她也不愿意。再说,已是人到中年,很多工作都不适合,怎么办?昨晚她跟童凯讨论来讨论去,没有结果。童凯提议找蓝薏婷想想办法。
现在在他们周围,只有蓝薏婷有能力帮他们。但那次,童凯伙同外面的人敲诈霞宇公司,让蓝薏婷气恼,也让沈蜜很不好意思。虽然不是夫妻,但是她男友。蓝薏婷已叫她远离他。如果这次不是侍奉父母的需要,他们基本也没来往。现在又在一起,也是两个孤独的灵魂为伴,相互慰藉罢了。
感情这事很奇怪,不因移情别恋或第三者插足而破裂的感情,很难彻底分开。往往一声招唤,一个需求,就能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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