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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行家,不过是差强人意马马虎虎,不至于堕了老祖宗的英名罢了。”
二人寒暄了几句,斛律骁低语:“窈窈思念兄长已久,如今岳父大人也在京中,不若兄长留下来可好?家人团聚的同时,也可替本王料理这军中之事。”
谢临紧皱着眉:“殿下岂是说笑,我身为梁朝将领,领取的是梁朝的俸禄,你我虽系姻亲,乃是私情,怎可公私混淆?!”
他是武人行径,这一声若熊咆龙吟,谢承及一干使臣不由齐齐望来,斛律骁神色不豫:“本王也只是好心提醒兄长,莫要忘了陆氏的前车之鉴。”
他竟也有脸提陆氏!
谢临血气上涌,脸色却铁青。陆氏的覆灭,是因他那封弹劾陆衡之的奏折而起,可里面同样少不了此人的手笔。
斛律骁继续道:“萧梁无道,自毁长城,只因听信宦官谗言便想对岳丈大人下手。这样的朝廷也值得兄长效忠么?兄长可曾听说过后晋时苏峻故事?‘我宁山头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头’,所谓兔死狗烹,兄长也该为今后打算打算才是。便非是为了自己,也该为岳丈大人和窈窈考虑。”
他乃一州刺史,行政军事皆出自他手,斛律骁所言的“山头廷尉”,就是要他挟兖州自立了。谢临神色严肃:“谢子恪提醒,为兄,会好好想一想的。”
这胡人亲近不得,但同样的,如他所言,陆氏殷鉴在前,谢临亦不打算再忠于萧梁朝廷。
谢氏经营兖州已久,州中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全然可以割据一方,这便宜妹夫拉拢之意明显,他打算先假意应了,待回到兖州,再寻个机会将父亲和妹妹送去临海郡。
……
从大营出来,天色渐晚,斛律骁尚需入宫面圣禀明今日情况,遂命侍从驾车将两位妻兄送回公府。
轻霭流云,青冥远净如秋水洗过,一碧万顷。谢临送堂兄回了四夷馆,独自策马前往内城魏王府。守门的侍卫早得了吩咐,将人迎了进去,穿庭过户,欲着人带他往后院去。
入门的假山下却立了个身形清瘦的女子,正立在鱼池旁,逗弄池中所养的锦鲤。一袭青色衣袍清透如碧山秀水,头上无半点钗钿作饰,抬眼望来,眉眼如笼水雾,带着淡淡的水韵之气与书卷之香。
他脚步一顿:“这位姑娘是……”
荑英闻声转过目来,视线还未触上,他已知礼地低眉避开。转瞬明了其人身份:
“这位就是王妃的兄长、谢使君吧。下官是新上任的中书舍人崔氏,见过谢使君。”
女子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如丝绢划过耳朵,谢临耳郭微红一瞬,心头却涌起不悦。
听闻魏王帐下有名跟随他多年的女书记,两人之间颇为暧昧,他昨日过来府中未见女子,便以为流言只是流言,哪里晓得竟是真的。
他敷衍地点点头,拔脚离开。忽闻见女子轻柔的声,似乎在问什么人:“殿下还未回来么?”
“殿下入宫去了,想是夜里才能回来。”
“那我明日再来,你记得和他说一声,我有事情禀报。”
谢临回头,她人已离开,心下微愣,旋即生出惭愧。
她不在府中过夜,是为了避嫌,反倒说明这二人之间并无什么。
能顶着这样的压力以女子之身入仕,本就十分艰难,自己无根无据地就怀疑一个女子品性不佳、与人有染,实非大丈夫所为。
心事不过一瞬,谢临进入妹妹院中,谢窈正在窗下作画,见兄长来,拿过一张素纸在画上盖了,起身温温柔柔地唤了一声:“兄长。”
谢临点点头,示意春芜将屋中伺候的侍婢都遣散了,走近了开门见山地问道:“阿窈,兄长此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若兄长说,想带你回家,代价却是要你和你现在的夫君分离,你可愿随我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