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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山庄以剑而得名,地处关内关外的交界处——山海关附近,南北往来的客商必经之地。又因公子山庄管理严格,住宿太平,故而往来客商都在这里投宿。公子山庄就成了南北交易的一个集会之地。很多客商在这里休整后继续赶路,有时甚至把货运到这里来和别人交易,换了盐巴、布匹、粮食运回去。
还有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只为了看一看公子山庄的镇庄之宝——公子巨剑。那巨剑就立在公子山庄的大门口。高一丈二,刃宽脊厚,青铜铸造,古朴大方。山庄大门口有两队侍卫昼夜轮流巡查,防范得十分严密。
公子山庄是一个大庄套小庄的样式,外围高墙大院,山庄设有四门,便于八方来客,庄子中央又有一个内庄,专供庄主起居。庄主叫做姜平,也是公子门的第十代掌门。内庄守卫更加严格,闲人免进,不受外界打扰。庄子最东边是很宽敞的集市场地,逢双日就是大集,往来的客商众多,贩卖的品种繁多,大集沿街边又有商铺、客栈、赌坊、妓院林立,十分热闹。
客栈分为好多种,住宿的条件也各不相同,最便宜的就是大车店。大车店里,南北大炕,一面火炕可以住十几个人,都是打短工、赶车老板、赶路的过客。杨少华进关随着贩马,卖山货的人群也来到了公子山庄落脚。杨少华从北方来一身胡服,再和卖山货走在一处。也就没有人仔细盘问,连续走了十几天的夜路,实在是疲惫,他决定今天晚上不再赶路,在这里好好地睡一觉,明天白天再走。
杨少华只想早点睡觉,但是这店里人太多,呼来叱去地,又是喝酒,又是赌钱,根本睡不着,只能坐在炕上看热闹。
南北炕之间摆着四张大桌子,供客人娱乐解闷。今天住店的人较多。四张桌子都被人占据了。开始时,赌钱的声音大,有意的无意的在勾引身边的人加入战斗。杨少华几次想要参战,又想起柴叔叔的嘱咐,不敢妄动。
靠东边的桌子上围着十几个关东大汉,他们投骰子,比大小。一个黄瘦的高个子男人是庄家,他的眼睛不断地在人群里打转,手里的骰子盅不停,嘴里嚷嚷着下注,十几个人把或多或少的银钱,压在大小的区域里,张大了嘴巴,等着开盅。
靠西边的赌桌上,只有四个人各占桌子的一角,神情凝重,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庄家手里的大碗,大碗翻开,里面是黑色的豆子。庄家用一个剪了毛的孔雀翎将黑豆一对一对地分开。原来他们是在猜单双。他们很安静,每个人面前都一封或两封银子,赢钱的静静地收走,输钱的静静地收下注。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好像赌钱完全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在将银子搬来搬去。
东西两桌之间夹着两个桌子都有人喝酒。靠东边喝酒的桌上有八个人,两个人占据桌子的一面,每个人手里一个大碗围着桌子满满酒菜站着喝酒,每夹一次菜就顺向移一次位置,每个人的大碗酒和筷子不离手,吃一口一动,很有规律。杨少华觉得有趣,这样吃东西倒是十分方便。
再看别一张桌上只有一个人,桌上放着一把朴刀。他慢慢地喝酒,不理睬周围吵杂的声音,也没有人去打扰他。杨少华咂咂嘴,多么好的酒啊,远远地闻一下就知道,那是塞外的高梁烧。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春天里,喝上一口烈酒,浑身的暖阳多么的舒服。杨少华眯起眼来,用手比划着喝酒的样子,自我陶醉。不行,柴叔叔警告过我,我一路上不能喝酒。喝酒会误事,喝酒会乱性,喝酒会闹事,喝酒……总之,喝酒没有好处。杨少华用力摇摇头,努力摆脱酒香对自己的吸引。
这时,对面的火炕上有一个小老头,朝他招手。“小伙子,你也睡不着啊?不如到这边来聊一聊吧。”这个小老头个子不高,山羊胡,一张笑脸,样子十分和善。杨少华点点头,过去和老头坐在一起,那老头侧头看着杨少华。“小伙子,你是第一次出门吧?”杨少华点点头,“看样子带着很贵重的东西啊?”杨少华摇摇头,“没有。”老头笑一笑说,“你不用骗我,我又不是坏人,只是看你总是抱着那个包袱,就能猜出八九分来。”他接着说,“你可要小心啊,住在这里人五行八做,干什么都有。那边赌钱的疤眼,就是这附近的大盗。赌钱是假的,就是等那些喝酒的人睡着了好下手。”“”杨少华顺着老头的目光看去,那赌钱桌边站着几个大汉,眼上有疤的大汉正吆喝着大家下注。人虽然不是很壮,但是眼睛里却隐约有一种光芒,他一边下赌,一边用眼睛观察其他几个桌上的人。这时老头说,“这里太闹了,说话也不方便,我们出去走一走,我带你去看一看公子山庄的巨剑,你也算不白来一回。”
杨少华抱着包袱随老头走出了大车店。老头指着那边灯光通明的东西说,那里面公子山庄庄主姜平住的地方,他有很多徒子徒孙,在这里他就是土皇帝,说一不二,可千万不招惹公子山庄的人。
老头带着杨少华来到公子山庄的南门。远远看去,南门口灯光通明,一柄巨剑立在庄门之内。下面有两队庄丁来往巡视。老头说,那些守剑的庄丁都会些功夫。这公子巨剑就是公子山庄的镇庄之宝。公子山庄的庄主姜平是公子门的掌门人,一柄铁剑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号称正义之剑。
听说他与江湖的许多名门正派关系亲密,经常与少林,武当,峨嵋几大门派出面主持江湖大事,铁剑姜平也得到了江湖人物的称赞。老头一边介绍公子山庄的情况,一边带着杨少华往回走。远远就看见大车店门口人声嘈杂,杨少华说:“出事了。”老头看一眼杨少华:“我叫你出来就是躲一躲他们打架。我们可以远远地看看热闹。”
大车店门口打架的人分成两伙,一伙是站着喝酒的大汉,他们有八个人,个个是身体魁梧,双臂抱在胸前,十分轻蔑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几个小个子。别一伙就是赌钱的疤眼,他们有六个人,但是手中都匕首。
喝酒大汉其中一个人指着疤眼说:“快点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疤眼也不示弱:“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是我偷了你的东西,光天化日就是明抢吗?”他转过身来对公子山庄的家丁说:“先去叫你们庄主出来评理,他们要抢我们的东西。”喝酒的大汉向前一步,伸手就去抓疤眼的衣领,“我倒要看一看你们凭什么偷我的东西。”眼看着大汉的手就要抓到疤眼之时,疤眼突然右手抓住大汉手腕,身体向前一探,肩膀就已经顶在大汉的胸口,紧接着身体一低,大汉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已经被疤眼一下子摔出了五六步远。疤眼一伙哈哈大笑,那几个大汉也都扑向疤眼一伙,几个人打在一起。
杨少华低声对老头说:“那疤眼是草原上的人,摔跤的功夫不错。”老头点头说:“这几个大汉今天注定要吃亏了。他们虽然身体强壮,但是都不会功夫只能受欺负了。”杨少华低声说:“这天下就没道理可讲吗?明明是疤眼偷了他们的东西,还要被他们打,真是不公平。”老头看一眼杨少华:“公平,这个世界没有公平二字。弱肉强食,谁有本事就可以欺负别人。不过,好人自然会有好人帮,恶人自有恶人磨。再说,你怎么知道那几个大汉都一定是好人呢?他们受了欺负,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欺负别人得来的呢?”杨少华点点头,没有说话。
此时大车店门口的六人对战八人的局势已经明朗,疤眼的六个人已经把喝酒的八个大汉摔得爬不起来了。疤眼得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大汉,“想要东西,你也得有那样的本事啊,有本事你来拿啊。”疤眼从怀中掏出一个绿玉扳指,在空中晃了晃。“我就拿了你的东西,你又能把怎么样呢。”话音未落,疤眼手中的绿玉扳指被人一把抢在手里,“这个东西归我了。”声音不大,很低沉。
众人看去,原来是那个独个喝酒的男人。此时,他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他拿到绿玉扳指之后,径直向庄外走去。“抓住他!把东西抢回来!”疤眼招呼其他的几个人,一下子围住了斗笠男。疤眼几个人已经抽出了短刀,在手中挥舞着,“把东西交出来,这东西是我的。”“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谁拿到就是谁的,现在这东西就是我的。有本事,你就来拿吧。”“这可是你逼的!”疤眼说话的同时已经刀光一闪,刀尖已经划向斗笠男。斗笠男手中的朴刀一扭,手把打在疤眼的手腕上,疤眼手中的短刀掉在地上。斗笠男把朴刀刀头向扫,看向其他几个人:“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几个人手中拿着短刀,却不敢上前,只能看着斗笠男大踏步地走向庄门方向。
疤眼几个不敢冲上去抢东西,只能尾随其后。
“站住!”一声高亢的声音叫停了斗笠男的脚步。斗笠男扭回身看了眼,“姜庄主也要趟这浑水吗?”“我公子山庄岂是法外之地,怎么能任由你抢掠他人钱财,我只是在这里主持个公道。”斗笠男很有警备地将朴刀双手握住,横在胸前,做了一个守势。
“你是一定要试试我的剑法才肯交出东西?”“愿意领教一下姜庄主的高招。”姜平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取剑之势,旁边的庄丁已经双手把姜平的铁剑送到了手里。“这里是公子山庄,我不能以地利之势欺负你,你要是在三招之内让我双脚移动,就算我输,你可以把东西带走。”“此话当真?”“一言既出,四马难追。”斗笠男把朴刀一挥,已经攻出第一招。姜平也不躲闪,只是将铁剑挥出直斩斗笠男手腕,斗笠男急忙撤招,扳回刀头用刀尾直刺姜平的咽喉要害。姜平又是铁剑挥出,与斗笠男的刀尾相遇,当的一声,把刀尾震回去了。第三招斗笠男把朴刀扫向姜平双腿,意欲让他退避三舍,姜平却是不守反攻,来了一招围魏救赵。斗笠男急忙回刀自救一招。三招过后,姜平哈哈大笑。“还不把东西交出来,还等什么?”斗笠男从怀中掏出绿玉扳指扔向姜平,头也不回去走了。
疤眼看见姜平已经胜利,马上讨好地走过去:“姜大侠果然是剑术高超,只是三招就把这贼打败,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姜平低着看手中的绿玉扳指,晶莹剔透,果然精巧。“姜大侠那,那个扳指是我的。”姜庄主扫了一眼疤眼:“你的?真的是你的吗?”“我,我,真的是我的。”姜庄主的语气严厉了许多:“真的是你的?”“我,我捡的。”那喝酒大汉看见绿玉扳指已经被姜庄主抢回来,十分高兴地走过来:“姜庄主,这绿玉扳指是在下的。我……”大汉还没有说完,他的眼光与姜平的眼神相遇,不禁心中一抖。“这东西是你的?”“是的,是在下的。”“你从何而来?你又怎么证明这东西是你的?”“扳指是疤眼刚刚从我手中抢走的,大家都可以为我做证的。”“那你是又是抢谁呢?”“我,我没抢别人的,这是我家传宝物。”“胡说!你是一个关内人,为什么会有一个塞外的宝物,再说我刚刚从斗笠男手里抢下来的。你的东西是疤眼抢走的,你找他要就好了。东西充公!”大汉瞪眼看着姜平将自己的绿玉扳指放进了怀里。
“都回去睡觉,马上要宵禁了,违反宵禁者重打四十大板!”姜平一边说,一边已经往回走了。
老头说:“我们也回去睡觉吧,要宵禁了。”杨少华低声说:“刚刚斗笠男为什么没有赢姜庄主呢?”“你说呢?”“不知道,如果是我,我就攻他两攻,然后转身就跑,看他敢不也追我。追我他就动了,不追我,我就跑了,怎么样我都会赢的。为什么斗笠男会输给姜主主呢?”“你说呢?”杨少华一边和老头走进大车店,一边还在想为什么会输的原因。
很多事都没有答案或是有很多种答案,只能慢慢地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