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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美渔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至于小到可以让肖重天与张勇随随便便就能找到辜劲松,更何况辜劲松已经先离开了两天之久,就算他身无分文,但是两天的时间即便就靠着两条腿,也足够让他远远地离开申美渔港。
“学长,如果你是辜劲松,现在你会去哪呢”张勇毫无方向地问着。
“很难讲。我要是他,现在一定是找个地方严严实实地躲着,谁都不想见,也不让任何人见着自己。
尤其他现在一定是饥寒交迫,肯定没力气到处乱跑,找个地方躲着是最不费体力的选择。”肖重天试着说出自己的猜想。
“我们又想到一起去了,我也认为他一定会找个地方猫着,那家伙的脸皮那么薄,这会儿肯定谁都不想见,尤其连警察都没法找到他,绝对是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躲着大家。
学长觉得他会回辜家村去吗”张勇继续问着。
“如果是我,不会!面对越熟悉的人,脸皮就越薄,我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的宗亲或邻居故里,万一他们要是问起怎么这时候不在学校上课,我该怎么回应他们呢”肖重天确定地说着。
“如果这样,那他一定是往人少的地方去,往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躲着,你觉得申美渔港哪里最适合”张勇问着。
“庙街!”肖重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个答案。
“庙街你是认真的吗庙街那个地方,从早到晚人来人往,尤其总有些大爷大妈在那里东家长李家短,辜劲松怎么可能会跑到那种地方去躲着呢”张勇毫不犹豫地说着。
“我也不知道,刚刚你那么一问,我直觉就想起庙街这个地方。那里虽然人来人往,但是不会有人去注意身边是否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你想想,要是辜劲松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山里或海边躲着,那里无缘无故突然多出一个人,附近的人不会觉得奇怪吗”肖重天有理有据地说着。
“好像是这个理,但是他跑到庙街那种地方去,还能算是躲着不想见人吗”张勇此时既是问着肖重天,也是问着自己。
“说他不想见人或不被人看到,不过是我们的猜测,也许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想法。”肖重天继续回答着。
“也是。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头绪,不如就先从庙街找起,说不定那里的大爷大妈还可以帮我们留意留意辜劲松。”
许多时候,毫无道理的第六感,往往要比条分缕析地精密计算还要来得准确,就是因为毫无道理,所以这样的感觉更是其来有自,否则它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你的选项之中。
肖重天这时的预感,就是违背了各种理性与逻辑分析,出其不意地浮现在他脑海,虽然他嘴里仍是挤出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但是肖重天心知肚明,自己压根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认为辜劲松此刻会选择待在人声鼎沸的庙街。
很快的,这些无谓的猜想已经不再重要,才走进庙街没多久的肖重天与张勇,同时都看到蜷缩在城隍庙墙边的辜劲松,虽然此时的辜劲松正坐在地上,同时将头埋在两膝之间,但是他们仍然一眼就认出那是辜劲松,除了他那瘦骨嶙峋的身材,还有身上那套还粘着些许血迹的制服。
“你先去买几个包子,再买三瓶水。”肖重天将兜里的钱都给掏了出来,然后塞到张勇手上。
“三瓶水我不饿也不渴,就买你们俩要吃要喝的就行。”张勇本能地说着。
“让你买就买,我们不陪着他吃,你觉得他会一个人吃吗”肖重天一边看着眼前的辜劲松,一边对张勇说着。
“喔!”张勇这才恍然大悟肖重天的用意,同时心里想着,这哥们还真是有心,就连这种微妙的细节,他都帮辜劲松想到了。
肖重天与张勇之所以不约而同地想来找回辜劲松,并非是因为那场冲突让他们心中有愧,事实上,大家都知道辜劲松发自内心的自卑,才是引发这次冲突的主因,自己只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路过那个地方,不小心成为这次冲突的当事人。
此时他们相约来到里,是因为他们在辜劲松的身上都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都看到深藏在自己内心的自卑,只不过这次是辜劲松的伤疤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赤裸裸地掀开,或许下一次轮到的就是自己。
肖重天与张勇的心里都知道,如果今天是换做自己的伤疤被当众掀开,那样的处境与感受应该就和眼前的辜劲松没什么两样,他们对此特别能够感同身受,虽然自己并非刻意去掀开辜劲松一直以来小心隐藏的伤疤,自己终究还是当了一回无心的刽子手。
肖重天的伤疤是来自天才少年这顶桂冠曾经带给他的虚荣,他几乎是在众人的吹捧之下,活生生地从高高在上的神坛跌落,他不但未如所有人期待地考入本该信手捻来的明星高中,现在更是挣扎在能否顺利取得高中毕业证书的泥淖之中。
尽管身边的老师与长辈早已不再将他视为当年那个天才少年,周围的同学甚至多半都不知道班上还有这么一尊曾经的大神,他们只知道肖重天是个毕不了业的学长,是个总是不写作业的问题学生。
肖重天或许不是那么在意自己毕不毕得了业,更不会在意身上是否被贴着问题学生的标签,他最怕的就是听到身边有意无意地提到“原来这就是那个天才少年”,那个连高中都毕不了业的天才少年。
张勇的伤疤则是来自他对赚钱的执着。从小到大,张勇一直生活在衣食无忧的环境里,相较于申美渔港这个算不上富裕的小地方,他是个从来都不需要为金钱物质担心的幸运儿,但是赚钱这件事,却成了从小到大一直无法摆脱的桎梏。
张勇的父亲是个上门女婿,张勇从小到大看尽了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张勇的父亲在他十二岁时因为精神疾病而自杀,这让小张勇当时便落下这么一个病根。
他只记得父亲最后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作为一个男人,永远要有赚钱的能力,只有钱,才能撑起男人的面子”。
也就是因为这句话,养成他从小就过着随时把握机会赚钱的习惯,即便是帮同学扫地或是一大早打电话叫同学起床,这些都是他赚钱的门道。
父亲的不幸遭遇从小就深埋在张勇的心里,他不敢让同学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上门女婿,更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整天汲汲营营于赚钱,就是害怕步上父亲的后尘。
也就是因为各自带着这样的伤疤,肖重天与张勇更知道如何疼惜眼前的辜劲松,更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辜劲松。
肖重天与张勇分别在辜劲松的两旁蹲坐下来,他们知道辜劲松一旦发现自己靠近,肯定是下一秒便拔腿就跑,所以他们一左一右的夹着辜劲松而坐,就是不让辜劲松有挣脱的机会。
肖重天这时刻意地用肩膀碰了几下打着瞌睡的辜劲松,然后说道:“架都还没打完,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你那一拳干在我的鼻梁上,我可是足足花了快一天的时间才等到它止血。”
辜劲松被这么一惊动,果然如肖重天与张勇所预期,转身顶着墙壁便要站起身来逃跑。
正当肖重天与张勇要伸手将辜劲松拉住,不让他有机会跑走时,辜劲松这时突然两腿一软,靠着墙壁便跌坐下来。原来辜劲松已经超过两天没吃过任何东西,现在哪有力气拔腿就跑,尤其他从昨天半夜就一直蹲坐在城隍庙墙边,这时突然起身,脑子更是一片晕眩,只好继续被肖重天与张勇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操,你们来干嘛”辜劲松没好气又无奈地问着。
“不是说了,架还没打完,出来找你继续干架!”肖重天调侃地说着。
“白痴!”辜劲松有气无力地说着,然后继续将头埋到两膝之间。
“我不是故意招惹你的,我先跟你道歉,我跟他不一样,我不是来找你干架的!”张勇率先开口对辜劲松致意。
“我没事,你们都离我点!”辜劲松三言两语只想打发他们走人,继续一个人在这静静地呆着。
“要我们滚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们俩找了你那么久,脚也酸了,口也渴了,肚子也饿了,总得让我们歇歇,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滚吧。
还有,我们架还没打完,要我滚,也得把架打完再说。”肖重天像是个泼皮般地对辜劲松说着。
“你们俩闲着没事干吗”辜劲松被这两个人弄得连脾气都上不来。
肖重先将刚刚让张勇买来的包子取了出来,一人一个塞在各自手上,然后说道:“你饿不饿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饿了!先吃完包子再干架,你别想占我便宜!”
辜劲松没搞懂这两个人到底想干嘛,自己过去跟他们可没什么交情,现在跑来跟自己纠缠不清,到底是何用意
刚刚喊着不饿的张勇,这时倒是一马当先地将手上包子吞个精光,然后说道: “还有没有,我刚刚买了六个,一个人有两个,再给我一个吧!”
肖重天白了张勇一眼,这包子主是要买给辜劲松吃的,你吃一个意思意思就行了,还当真大快朵颐起来
“你待会也想干架吗你吃那么多做什么”肖重天嫌弃地说着。
“就算拉架也得有力气,我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拉架!”张勇无厘头地狡辩着。
“你们就直说,来找我做什么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不会无缘无故溜出来找我!”辜劲松不耐烦地说着。
肖重天与张勇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俩刚刚想的都是上哪去找辜劲松,压根就没想过来找他要做什么,尤其还是当着辜劲松的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