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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当如何抉择?”景年叹了口气。
“这个嘛……”少隹一抹脸,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就像八年前一样。或许咱们,根本不需要抉择。”
景年沉默了很久很久,缓缓点了点头。
一声惊堂木,台上已开腔。
师兄弟并肩而立,听起了新的故事。
“师兄,”景年忽然发问,“你可有心愿?”
少隹不假思索:“等拔除腐梁,我便当个风流公子!——你呢?”
“我不知道,”他回答,眼睛看着台上说得精彩的那人,“我的心愿,好像已经取在我名儿里头了。”
少隹便念叨了几遍师弟的名字,“噢”了一声,也不知懂没懂。
“……那神童闻诗作画,天生一副丹青妙手,得鲁国公青睐,又得官家提点,挥毫数卷,贡呈上目,不料呕心沥血,落下病根,一命呜呼!当真是天妒英才、神仙难留……”
台子下面的人们纷纷扼腕叹息,有的听至伤心处,还落下泪来。
景年听了几句,忽然目光投向一处,打量那人两眼,转身要走。
“哎,好端端的走甚么,花了钱的!你听不得这些么?都是编的故事,你不必放在……”
“不,这里有个人认得我。”景年压低声音,“我们离开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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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汴梁城外。
“你替他做的决定?”
“他自己也会这样选。”
“也是,你也惯是了解他的。幸你心软,不然今日便无路可选了……”孔飞派人扶着一名刚刚忍痛断指的女子下去歇息,才顾得上同一边站着的人继续言语,“当真造化弄人,导师。”
来人自影里亮出身形来,正是白衣刺客柳直。
“此言何意?”
“你碍于心结,迟迟不让阿年断指,我本以为你年纪大了,心却又软,没成想今日却多亏你成全。”孔飞擦掉案台上留下的血迹,这才引着柳直来到座上,“此事简单,他假托是个小蟊贼,姓张的一看,十指俱在,便能放下一半的心来。至于他娘亲,你也不必费神想什么计策,问我便对了。”
“你……若我没记错,你的孩儿……”
“未出满月便夭了,我亦落下病根,不能再产育。”孔飞匆匆将这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一笔带过,感慨道,“你可知何为娘亲?若是我的孩儿转了生,投胎回来,我只见她一眼,便知道那是我的孩儿。天下做娘的都是这样的心思,阿年若真是她的孩子,便一句话都不必多说,她自然辨得出。”
“当真?”
“你不信我,还能信甚么人?”
“但那张景弘着实棘手,景年如若突然造访,怕是只能教他打起十二分的戒备来,反倒不妙。”
“既然他恐能认得阿年是贼,与其硬要洗刷清白,何不将计就计,就让他成一个飞贼?”
“愿洗耳恭听。”
“我有个办法……”孔飞道,“负荆请罪。”
柳直眼睛一亮。
“妙哉……但以他的心思,恐怕也能想到这法子。景年虽聪明,脸上却向来藏不住心事,也未托过假,我怕那张景弘一眼便能看穿咱们的戏码。”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手下的刺客已堪堪遍布城外,你只管准备好,寻个理由让他过来,旁的不必说,我叫人剥几件官衙衣裳,瞅住时机将他捉拿,再押往张景弘处,不怕那姓张的不肯要人。”
“嗯。以他之身手,尚不能反抗壮年,不怕他逃脱;以他之聪慧,见了张府匾额便知要如何行事,你我时刻暗中接应,便保险些。”柳直点头,“也罢!横竖都是冒险,不如就这样安排。只是,你助我此事,却是违了你的道……”
“你愿孤注一掷,我愿稳扎稳打,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若是为阿年,我便没甚么在意的。”孔飞问道,“倒是你,我这一招若起效,他便要被困在张府好些时日年月,再难回兄弟会,亦不能再时刻伴着你。你当真舍得?”
“嗯,”他情绪并不算高昂,“我早也料想过,他终究是人家的孩子。”
“丢开他一个人,你倒不怕他怨你。”
“那我也认了。留在我这里,他便长不大。况且答应过的事不能不做,我不能像我父亲那般言而无信。”
提了父亲,柳直心里有怨,便起身,准备从来处走。
“导师,”孔飞叫住他,语气柔和了些,“阿隹如何?”
“他很好,除去莽撞外,也是个人精。”
柳直往外踏去,知她不会相送,又丢下一句话来:
“保重,添翼。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道阻且长,来日方长……我等着你回兄弟会、愿意重新唤我柳弟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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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