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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少隹在一边搭腔,“我去,让他想法子偷来。”
柳直看向景年。
少年还在考虑人选,看他志得意满,想着若是他来也好互相照应,便点点头:“也成。师兄届时以画诱人出来,便立即离去,在外面接应便可。”
柳直忽然插声:“少隹,你被影卫袭击之时,可没被张邦昌瞧见面相罢?”
“我可没有,戴着兜帽呢。到洛阳后,除去荷姐与姓陈的先生,便无外人见过我的模样。”
景年便也放下心来:“哎!如此便好了。等回到东京,咱们再聚起来琢磨琢磨,可别有甚么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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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策布置得差不多了,柳直收了两张图,交给景年,又从一旁周荷处拿来一方印着“向”字的硕大木盒,咔哒一声,搁在桌上。
景年看着那盒子,忽然有些局促不安。
他抬头与少隹对视了一眼,师兄皱着眉看他,一看他眼神扫过来了,又冲师弟挤眉弄眼。
“此次潜入蔡府,万不可掉以轻心。景年,你来。”
张景年上前两步,走到柳直右手边去。
“今日,我欲为你行刺客之礼,便容你再三思量,以免生悔。”
“伯父,我没有甚么好思量的。”景年盯着那个盒子,把腰间的匕首连同皮鞘一起解下来,放在桌上,“先前伯父也看到了,我与师兄对打,兵器不趁手。此回要去,我便不能放纵分毫不利,要行,就行万全之法。”
“若是只因兵器,我不能放你断指。”
“年不为兵器,而是为了……”
“什么?”
景年沉吟再三,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伯父,我要成刺客之身,行刺客之道,不为他人,只为此心能平。”
“心之一字何解?”
“天下之大,百态恒生。恃强凌弱者,当有人出手相阻;利欲熏心者,应有人劝其清明。怜妻顾家者,本应远去宦海;心系氏族者,身困维谷难脱。又有向往自由之人,隐名受苦;入世为官之人,不弃本心。失家之人,命悬一箭;叛族之人,逍遥快活……”景年一面说着,一面将自己左手的护腕解开,护掌摘下,把隐有茧子疤痕的手掌轻轻按在桌上,“我一路眼见耳闻,心中所念,仍与旧时同。既身入黑夜,便做支炬燎;若不能去向亮处,便自己燃成白昼。伯父、秋月姨,荷姐、师兄,这便是景年心中真实所想,句句肺腑,无可更易!”
柳直看着他养大的孩子,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他挥挥手,周荷上前,在少年手底下铺上了一块干净的麻布。
景年再次把手落下,四指抵在桌边,只留无名指紧紧贴在桌面上。
“你心中所想,我已明白。先前,我难舍你大好前途,不忍放你走上此路。眼下你已长大,心思成熟不少,我再拦你,可称迂腐。”
“伯父,”少年看着秋月姨取出斩骨刀来,虽心中紧张,却仍露出笑容,“我总不能永远被您捂着眼睛。”
“好志气。话已至此……”柳直郑重地点了点头,将腰间锦囊里的导师令牌取出,悬于景年面前,待屋中所有人皆向之肃立行礼之时,他开口道,“刺客张景年。”
“在!”
“上前听令!”
“是!”
“以中原兄弟会导师李祯之名,有诸位兄弟姊妹见证,今日,我将为你举行刺客入门之礼。”
一时间,屋中众人屏息静气。
导师正色,朗声道:
“世人不察,以圣人为天理。然官家高位,大权蒙蔽,天理未曾分明。你当以身踏四海,牢记万物皆虚,于混沌万民之中,追寻至真之理。又有千家万姓,困囿德行礼法。而秩序之制,礼乐之定,无一不是束缚。你便应明断是非,谨记万事皆允,自天地间逆流而上,方能拨云见日,无愧青天。”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景年铭记于心!”
“好!我且问你,我等匿于暗夜、逐于光明,以匡正社稷为己任,以庇佑苍生为正道。你可愿习刺客之道,奉行信义、为天下计,共担中原兄弟会之大梁?”
时隔八年,耳边再度响起了同样的问题。
八年前的汴京那夜,他尚懵懂,没有出声。
八年后的洛阳,景年昂首挺胸,振声答道:
“我为信义而来,为公道而往。愿,断指遮面,袖剑惩恶,此行此道,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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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落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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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提风起……
“砰!”
刀落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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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景年睁开眼睛,举起滴着血的左手看了看,只觉原先有指头的地方缺失了些东西,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
周荷拿着药膏和绷带过来要上药,还未开口说话,就看那刚断指的突然捏住手腕,猛地一个踉跄扑在桌子上,手肘撑着身子,双脚死死踩住地面,膝盖僵直不肯跪,喉中频频低吼,状极狰狞。
“小兄弟!”
只见景年目眦欲裂,好像要喊,继而咬住嘴唇,双目紧闭,眉目鼻根捏成一团,额头抵在手腕上,任由指间血丝丝缕缕顺流而下、沾湿头发;眉尾冷汗频出,青筋暴涨,脉络清晰可见。
他攥着手腕,把断指伤口举过头顶,只觉得痛楚沿着无名指一阵阵传到心里,又从心口向四面八方辐射开去,又顺着脊柱爬上后脑,连带着后脖颈僵绷如铁,亦难挡此钻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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