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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无邪险遭其贼,真相浮露伪善者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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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绕远,马不停蹄地出了镇南有人家的地界,花了约摸半个时辰,总算从另一侧到了云山脚下能上山的小径。
眼下已近子时,宋沅见山路近在眼前,再往上不久便到了小妹藏身之处,便暂且停了步子,拉住二人:“哎哎,你二个慢着,小妹就在上头了,她有通灵的本事,又有满山的东西护着,不会有事。咱们在此稍微歇口气,横哥儿,你且代我在周遭巡逻警醒;景兄弟,我且把今儿探得的消息与你说说,等会见了小妹,也好周全。”
张横点了头,便伏在草里远去了。景年走过去:“你且说说,究竟出了甚么事?”
“原以为高卜两家闹的是桩口角小事,却不想另有牵扯。”宋沅叹道,“景兄弟,说与你之前,你可要想好了。此事大有可查之处,但若要这样查下去,恐怕难以脱身了。你怕么?”
“你只管说罢。”
宋沅便也不二话,低声道:“高家有鬼。”
景年稍一寻思:“果然是高家不对,小妹真是遭人抢来的?”
“不不,若是便好办了,可你道怎的?小妹却真如高盛所言,自己将自己送上门来的。”
景年不解:“怎么会?她正是豆蔻年华,何故如此?”
“说来话长……”宋沅瞧了瞧张横在远处打的平安手势,拉着少年往山路处走了两步,“小妹年纪不大,心性天真,与我说了不少家里的事。”她道,“原来这五里镇上的,都晓得卜氏兄妹之父酗酒好赌。前不久,小妹在家中听见父兄吵架,那当爹的也不是个东西,竟趁醉将兄妹二人殴打一番,又骂小妹天生鬼眼克死亲娘,幸亏那做哥哥的牢牢护着,小妹身上才没落下伤疤。”
“竟有这般愚父!”景年咋舌,“只是爱赌之人倒是常有,这与小妹进高家有什么干系?”
“你听我说来。正是那一回,小妹知晓家中缺钱负债,又见大哥受苦受累,心里难过,便不想再给家中添麻烦。找上高盛,签下卖身契,将高盛拿的三千两银子还了讨债人,人也就进了高府。”宋沅继续道,“我初闻此事,心中疑惑,小妹才多大,怎会想到将自己卖到知县家中去?再一问才知,原来几年前高家刚来时,那高盛便看上了卜家小妹,此后时常寻机见面,其间不定说了些甚么教唆引诱的话,这才教小妹后日动了卖身还钱的心思。”
景年思量片刻,沉声问:“原来如此,是以白日里高盛所言未曾强抢是真,卜相侯说未卖至亲亦是真。只是我记得,那契据上写的是‘卜相侯’三字……小妹既然是自个儿卖身还了钱,为何还要写兄长大名?”
宋沅摇摇头:“小妹久居家中,未曾经历险恶,心机忒浅。我问她此事,她竟以为写下兄长大名便可教高家放心,也能教她哥哥活下命来。”
少年不大明白:“活命?不过是一张契据,又不是生死状,活命怎讲?”
“她自离家出走,便知道卜大哥必定会苦苦寻找,若教他带回家去,那替爹爹还的三千两银子便得归还高家。可银子已经先教高盛替卜家还上了,又怎么要得回来?若要不回来,那来要人的卜大哥便要被追债的扣下,凶多吉少了。高盛拿这话将小妹哄怕了,便教她一个法子,只要写上兄长大名,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卜相侯便没法强带人走,卜家那三千两债务,便可安心两清了。”
“这高盛年纪不大,却能有这般心计!”景年听得皱眉。
“是啊,而且此人狡猾不止于此——景兄弟,你猜猜卜家欠下的债,是甚么人放的?”
景年看着宋沅,眼睛慢慢睁大了:“难道是……高家?”
宋沅点头:“没错,这事还是横哥儿打听到的。卜父在天祥赌庄欠下巨额债款,那赌庄老板娘不是别人,正是高盛之父高知县的美妾……”
“我道怎的,原来欠的就是高家的债!”景年脱口道,“那小妹卖身换的钱岂不是又回到了高家手上?那高盛还如此教唆,他可当真心安!”
“可别被他长得那副纯良模样诓住,”宋沅耸肩,“他爹干过的好事,他可一样都没落下!”
“还有甚么好事?”
“还记得我说‘高家有鬼’么?”
“自然记得。”
“这话,可是从小妹嘴里说出来的……”
宋沅留了个眼神,教他自己寻思。
景年略一思索,惊叫道:“小妹能见鬼怪,那‘高家有鬼’四字……难道高府之内,真有鬼怪冤魂盘踞?!”继而回想起高家园子里那挥之不去的泥腥味,后怕道,“难不成高家那宅子底下,还真埋着甚么人的尸首……”
“没错,但你放心,高家倒没埋着甚么尸首遗骨——只是高家手上的确有不少人命案子,死在他家的人,大多都被高盛安排着运到云山里头,草草埋了……”宋沅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可不怪我不愿再走那地道,实在是太……太晦气了。”
“那密道原是运尸用的?”景年眉头紧蹙,“高家何故杀人?”
“别急,后面的事,小妹便不晓得了。我送她上去藏着,又差方便走动的横哥在城外头拦人问话。问了许多赶夜路的不肯说,直到亮了刀子,才问出来这么一回事……”宋沅抱着胳膊,胸中有些恶心,“高家放纵小妾开办赌坊,一来敛财;二来掌控五里乡民;三来,便是为了高知县父子借赌场放债的由头,将良民百姓逼迫得家破人亡,再将他们家中模样好看的女子教唆卖身入府……尔后,每得新爱,纵情玩弄;不分昼夜,极尽所能……那些可怜的女儿家,教他们糟蹋个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下场往往只有一个——死。”
景年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下来,久久不语。
宋沅胸中一阵翻腾,险些吐出东西来,便强忍着,愈发抱紧自己胳膊。
二人听了许久的风,那少年才一字一顿道:“好个高家,竟猖狂至此……”
又压抑住脑中一根紧绷的弦,强作冷静:“姑娘探来的消息着实可怖,我原想高盛撒了谎,却不想连这堂堂知县竟也犯下如此罪行。难怪好好的一个镇子,到夜里便沉寂萧条,如今一想,定是高知县纵容放肆亲眷作恶横行才至于此,当真是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有其父才有其子,高盛如此狡猾虚伪,他爹恐怕更甚。”宋沅摇头叹息,“今日我们闯进高府,幸好未被高知县目睹。只是你来之前,我们二人又自旅店内听到闲言,说是高知县今夜便要从另一镇回程。若他回来了,咱们这事可就不好查了。”
景年无言。
宋沅便继续道:“唉,咱们的事且不提,却是你说对了。可怜这么大个镇子,但凡想在这里做个买卖,若不投奔高家、为他们卖命,便难以营生。这高家仗着天高皇帝远,真真是青州一霸了!”
“慢着!”少年问她,“你说凡是五里镇内商户,都投奔了高家?”
宋沅点首:“是,怎么了?”
旋即激灵开窍,掩口低呼:“不好……若他们都为高家效力,那你我今日打听打探的事,岂不是很快便会教高知县父子知晓?糟了!若是他们发觉我们已查到赌坊和园子,小妹又不在,高盛必会疑心到我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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